右半边身体已经没了。
不是断了,不是残了,是直接被压成了贴在墙上的血雾。我能感觉到那边空荡荡的,骨头、肌肉、经脉全都没了,只剩左半身还吊着一口气。心脏跳一下,像从破风箱里挤出的气,断断续续。
意识还在。
这他妈才是最要命的。
我还醒着,还能想,还能恨。
高台上的画面还刻在脑子里——慕容白低头看数据板,嘴角一扬。他以为我死了?还是快死了?他笑得挺轻松,像在等实验结果出炉。
可我没死。
只要我还看得见,听得着,就还没完。
左眼只剩下一条缝,血糊住了大半,但混沌之瞳还在动。微弱得像快熄的炭火,可它没灭。它还在转,哪怕慢得像生了锈。
我知道现在不能停。
一停,就是真死了。
我咬住牙根,把残存的意识全压进左眼。系统早就没了动静,提示框卡住不动,估计也被囚笼规则压制到崩溃边缘。但我不管那些,我只认自己的感觉。
星噬。
我还有这个。
金手指从没告诉过我上限在哪,也没说能吞什么不能吞。以前吞的是能量、血脉、武器,再狠点吞过敌人的异术。可现在……我要吞的是“规则”。
是这座囚笼本身。
我调动最后一丝感知,顺着自己溅在墙上的血痕摸过去。那不是普通的血,是我的精血,带着我的气息,我的烙印。就像一根线,连着我和囚笼壁。
我用这根线当引子,把星噬的能力探出去。
刚一接触,脑子像被铁锥捅了一下。不是疼,是胀,整个颅腔要炸开。涌入的能量根本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灵力或异能,而是带着某种“秩序感”的东西,像是时间本身的流动,又像是空间折叠的纹路。
高维法则。
这玩意儿不是人该碰的。
系统警报终于闪了一下:【警告!检测到高维法则污染,兼容性不足40%!】
我笑了。
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血。
兼容?谁要跟你兼容?
老子是要吞了你!
我把所有封闭的经脉全部打开。熔岩、星霜、混沌三股能量不再压制,任它们乱窜,逆流回冲。我要的不是控制,是混乱。越乱越好。让这些能量和外面灌进来的法则之力撞在一起,炸也好,崩也罢,总比被人当老鼠一样关着等死强。
第一波能量倒灌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猛地一震。
左半身开始膨胀。
不是长肉,是撑开。皮肤底下浮出一道道发光的纹路,像是夜空里的星河,一闪一闪。每一道纹路都烫得吓人,像是有岩浆在皮下奔涌。
我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变粗,肌肉在撕裂再生,又立刻被新的力量撑爆。心跳越来越快,每一次搏动都像在引爆一颗炸弹。
系统又跳了一次:【肉身承载上限突破临界】
我没理它。
再来。
我加大吞噬力度,把星噬的入口开到最大。以左眼为源头,以血痕为桥梁,直接咬住囚笼的核心结构。就像一只饿疯了的虫子,啃上了钢铁的主轴。
外面的时间泡开始抖。
我能感觉到。原本凝固的空间出现细微的波纹,像是水面被风吹皱。囚笼在反抗,试图切断我和它的连接。可我已经贴上去了,像一块烂肉死死黏在刀口上,甩不掉。
能量洪流越来越猛。
身体已经不像人了。左半边涨得像个鼓包,皮肤裂开,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种混着星光和熔岩的液体,在空中飘成细丝。整个人悬浮起来,离地半尺,被内部的力量托着。
系统第三次弹出提示:【灵魂震荡度87%】【建议立即终止吞噬】
建议个屁。
我现在停下来,也是死。继续下去,至少还能拉几个垫背的。
我想起洛昭最后写的那个“凌”字。
也想起她塞进我眼里的卦火。
她说“破而后立”。
可没人告诉我怎么立。
那我就先破个彻底的。
我把暴走的能量往记忆深处引。那里有一道枪影,一直飘着,没名字,没主人,却救过我好几次。凌霜的枪意。
我不懂枪,也不懂她。可我知道,那是能刺穿一切的东西。
我把所有乱流全往那道影子里灌。
你在等什么?来啊!
就在这一瞬间,头顶的囚笼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错觉。
整个空间都在抖,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狠狠撞了一下。我抬头,透过破碎的眼眶看向上方。
一道虚影出现了。
没有实体,没有声音,可我能认出来。
枪意。
凌霜的枪意来了。
它没真正降临,只是投下一抹影子,可就这么一点存在,就让囚笼的能量场出现紊乱。时间流速开始错乱,有的地方快,有的地方慢,甚至出现短暂的断裂。
我咧开嘴。
牙齿全是血。
来得正好。
我体内的黑洞已经成型,在丹田位置转着,吞着一切——包括我自己。生命力在飞速流失,每一秒都在燃烧。可我不在乎。
我只想把这颗炸弹,扔到慕容白脸上。
我把最后能调动的意识集中到左眼。透过层层扭曲的空间,我死死盯着高台的方向。慕容白还在看数据板,机械首领站在旁边,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异常,开始交谈。
我看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们在怕。
怕我还没死。
怕我还能动。
怕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我把星噬催到极限。
身体已经涨到正常人的三倍大,全身皮肤布满裂痕,星光和熔岩从裂缝里喷出来。整个人像一颗即将引爆的星辰,悬在囚笼中央,吸着周围的一切。
包括时间。
包括空间。
包括规则。
我看到自己的手开始透明,指尖一点点化成光点消散。这是自毁的前兆。肉身扛不住了,灵魂也开始瓦解。
可我还睁着眼。
还在盯着那座高台。
慕容白终于抬起头。
他看到了我。
他的表情变了。
不是惊讶,是慌。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旁边的机械首领说了句什么,对方立刻去操作面前的控制台。
晚了。
我已经不需要再撑下去了。
我要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张开嘴,吼出最后一句话:
“你看清楚了——”
话没说完,体内黑洞猛然收缩。
所有的能量向内塌陷,压缩到极致。
下一秒,就是爆炸。
可就在这时,头顶的枪意虚影突然下压。
不是攻击我。
是压向囚笼本身。
一道裂痕,从虚影落下的位置开始蔓延。
像玻璃被砸出第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