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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芽那空洞诡异的低语,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刚刚缓和的气氛冻结成冰。那句“它们找到‘门’了”,像一把生锈的铁钥匙,硬生生插入凌昊混乱记忆的锁孔,却怎么也扭不动分毫,只留下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门?什么门?是沉渊水底那古老存在守护的东西,还是暗渊一直寻找的某个封印?在哪里?聚灵地?还是更远的虚圈?“它们”又是谁?暗渊的高层?还是那藏在阴影里的虚群?

无数疑问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凌昊的内心,让他指尖发凉,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他此刻更不敢忽视的,是志波岩鹫骤然剧变的脸色。这位一直沉稳如山的灰衣青年,此刻眉头紧锁成“川”字,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沉渊对岸那被夜色与迷雾笼罩的聚灵地方向——那里的雾似乎比之前更浓了,连零星的灯火都被吞得只剩一点光斑。他周身原本平和内敛的灵压,竟不受控制地泛起波澜,像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连周围的树叶都跟着轻轻颤动,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前辈……”凌昊的声音干涩得像磨过粗砂纸,抱着小芽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生怕怀中的女孩再发生什么意外。小芽的呼吸依旧平稳,可刚才那双漆黑的眼睛,却像梦魇一样缠着他。

志波岩鹫猛地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凌昊和他怀中的小芽身上,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有震惊,有凝重,有探究,甚至还藏着一丝极淡的……忌惮?仿佛小芽不是个昏迷的孩子,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走!”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语气低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立刻去灵驿!事情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麻烦,晚一步可能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往林地深处冲。灰色的衣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残影,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灵子在他脚下留下淡淡的光痕,显然是动用了短途爆发的技巧。凌昊不敢怠慢,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小芽的身体调整到更稳妥的姿势——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避免颠簸时撞到后脑——然后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子,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像两道影子,迅速没入石阶上方的茂密林地。林中的道路崎岖隐蔽,没有明显的脚印,显然并非常人所行。志波岩鹫对这里极为熟悉,在黑暗中穿梭如同白昼:遇到横生的粗枝,他只需侧身一矮,就能精准避开;路过湿滑的陡坡,他脚步轻点,灵子便托着身体平稳滑下,连一片落叶都没惊动。凌昊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左臂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血水浸透了刚包扎的布条,顺着指尖滴落在落叶上,留下暗红的印记。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肺腑里传来火辣辣的疼,可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志波岩鹫的背影,不敢有丝毫落后——他知道,此刻落后一步,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更让他心惊的是,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并非错觉。远处聚灵地的方向,似乎隐隐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却能穿透灵魂的嗡鸣声——那声音不像灵压碰撞的爆鸣,更像老旧的巨型齿轮在缓慢转动,带着沉闷的低频震动,顺着地面传到脚底,让人心头发慌。原本林间还有几声虫鸣,可随着那嗡鸣声越来越清晰,虫鸣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弱了几分,仿佛整片林子都在畏惧那远方的异动。

大约疾行了一刻钟,前方的林地豁然开朗。林地尽头,一片倚靠山壁修建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这里便是“灵驿”。

与聚灵地待选营的混乱喧嚣不同,灵驿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冷清。建筑大多是灰黑色的火山岩垒砌而成,墙体厚重,风格粗犷古朴,墙面上布满了岁月冲刷的痕迹,还有一些早已模糊的符文刻痕——那是防御结界的残留印记,虽然黯淡,却依旧能感受到淡淡的灵压波动。几座不算高的哨塔分布在建筑群的四角,塔顶上没有守卫,却悬着淡蓝色的警戒灵晶,灵晶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了周围十几米的范围。零星的灯火从石室的窗口中透出,摇曳不定,如同沉睡巨兽半睁的眼眸。空气中的灵子浓度比沉渊岸边高了不少,却带着一种被约束和梳理过的秩序感,不像聚灵地那样杂乱,显然是被人为布置过灵子循环阵法。

志波岩鹫没有带凌昊走灵驿正面的大门——正门处有一道半透明的蓝色结界,结界上流动着细小的符文,门口还隐约能看到灵子感应装置的轮廓——而是绕到建筑群侧面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石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藤,藤叶间还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藏着入口。他伸出右手,指尖在几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按照特定顺序敲击:先敲左侧第三块凸起的岩石,再敲右侧第二块,最后用指节重重敲了敲中间那块布满青苔的石板。

咔哒——

一声低沉的机械轻响后,石壁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淡白色的灵晶灯,柔和的光芒顺着石阶铺下来,照亮了阶梯上的防滑纹路,还能闻到里面传来的淡淡草药清香。

“跟我来,别碰两边的石壁。”志波岩鹫率先走入,脚步轻得像猫,“石壁里有触发式的预警符文,误碰会惊动守卫。”

凌昊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侧着身体,避免肩膀碰到冰冷的石壁。石壁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将外界的夜色、不安的嗡鸣,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彻底隔绝在外。阶梯不长,只有十几级,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的石门是厚重的黑石材质,门上刻着志波家的族徽——一只展翅的鹰。

石室内部的布置简洁却实用。靠墙放着一张黑石桌和两把木椅,桌子上摆着一个青铜烛台和几卷泛黄的卷轴,椅面上铺着磨损的兽皮坐垫;石室中央是一张铺着干净棉褥的石床,棉褥是浅灰色的,带着阳光暴晒后的干燥气息;墙壁上镶嵌着三盏灵晶灯,散发着稳定的白光,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堂堂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木制的药柜,柜门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清寒散”“凝灵膏”“止血粉”等药名,空气中弥漫的草药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这里显然是志波家为特殊人员准备的秘密安全屋,既隐蔽,又能处理简单的伤势。

“把她放在床上,动作轻些。”志波岩鹫指了指石床,语气比之前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一丝急促,“玉珠别挪开,它还在压制她体内的印记。”

凌昊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小芽放在石床上。他先将自己的外套铺在棉褥上,避免小芽的皮肤直接接触冰凉的石床,然后才轻轻放下女孩,调整她的姿势,让她平躺,头偏向一侧,防止昏迷中呛到。小芽依旧紧闭着眼,眉头却微微蹙着,像是还在承受某种无形的痛苦。玉珠稳稳地压在她的眉心,散发着温润的白光,白光顺着她的额头蔓延到脖颈,在她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光膜,暂时压制着那不安分的“印记”——凌昊能看到,光膜下偶尔会闪过一丝墨色的纹路,却很快被白光吞噬。

志波岩鹫走到床边,没有立刻检查小芽的状态,而是转身看向凌昊,沉声道:“你手臂上的阴蚀伤,必须立刻处理。暗渊的阴寒灵压很霸道,拖延越久,对经脉的损害越大,严重的话会导致灵脉坏死,以后再也无法凝聚灵子。”

他走到角落的药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个暗红色的木制药箱。药箱上镶嵌着铜扣,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白瓷瓶、一卷干净的纱布、一把银色的小刀,还有一个小小的铜制药臼。“这里面的‘清寒散’是志波家特制的,能驱散阴蚀灵压;‘凝灵膏’可以修复受损的经脉。你自己处理,还是我来帮你?”

“我自己来就好,多谢前辈。”凌昊接过药箱,抱在怀里。他并非不信任志波岩鹫,而是本能地不愿在陌生人面前完全暴露自己的虚弱——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未卜的境地,保留一丝警惕总是好的。而且,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整理刚才发生的一切,理清那些混乱的线索。

志波岩鹫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只是指了指石室角落的一个小水盆:“盆里的水是灵泉水,能清洁伤口。我去联系海斗大人,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他。你在此休息,不要随意走动。”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灵驿虽然是志波家的据点,相对安全,但暗渊的眼线很多,说不定已经渗透进来了。石门从里面能反锁,除非听到我的暗号,否则无论谁敲门,都别开。”

“我明白。”凌昊点头,将药箱放在石桌上。

志波岩鹫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石室的石门。石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他侧身出去后,门又无声地关闭,只留下“咔嗒”一声反锁的轻响。

石室内终于只剩下凌昊和小芽两人。凌昊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微放松。他先走到床边,再次检查小芽的状态:女孩的呼吸平稳,胸口微微起伏,玉珠的白光依旧稳定,皮肤下的墨色纹路没有再异动。他轻轻摸了摸小芽的脸颊,还是有些凉,便将石床旁边的薄毯拉过来,小心地盖在她身上,只露出她的头和一只手。

做完这些,凌昊才走到石桌前,开始处理自己左臂的伤口。他先拿起水盆里的布巾,蘸着灵泉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灵泉水带着淡淡的暖意,接触到皮肤时,能感觉到一丝舒适的痒意。然后他打开装着“清寒散”的瓷瓶,倒出一点淡蓝色的粉末。粉末刚接触到空气,就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闻起来像薄荷混合着某种草药。他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撒在伤口上,刚一碰到伤口,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传来,比之前的阴寒更甚,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也微微颤抖。但很快,清凉感就变成了温和的暖意,像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修复受损的皮肤和经脉,那纠缠不去的阴寒蚀骨之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凌昊一边用纱布慢慢包扎伤口,一边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小芽的低语、志波岩鹫的震惊、远方聚灵地的嗡鸣……“门”这个词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他想起石川爷爷临终前,曾坐在戌吊的废墟上,给他讲过尸魂界的古老传说。当时石川爷爷的眼神很复杂,说“有些印记不是祝福,是命运的锁链,会把人拖进连死神都不敢踏足的深渊”,还说“尸魂界的边界上,藏着很多被遗忘的封印,那些封印背后,是能吞噬世界的黑暗”。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老人随口说的故事,现在想来,那些话或许都在暗示小芽身上的秘密。

他还想起在深渊中,那个被玄唤醒的古老存在,曾在他灵魂里留下过碎片般的信息——模糊的画面里,有一扇巨大的黑色石门,石门上刻着扭曲的符文,门后传来无数人的哀嚎声,还有一道冰冷的声音说“钥匙终会苏醒,门终将开启”。当时他看不懂这些信息,现在结合小芽的情况,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型:暗渊这次在聚灵地搞出这么大动静,甚至不惜暴露多年潜伏的势力,抓捕小芽这个“钥匙”,恐怕只是第一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利用小芽,打开那扇被封印的“门”!

如果真是这样,那扇“门”后是什么?是连接虚圈的通道?还是通往现世的裂缝?或者……是比虚圈更可怕的、连死神都讳莫如深的未知之地?

一股寒意从凌昊的脊椎骨窜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小芽可能不是无意中卷入这场纷争,而是从他在戌吊捡到小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了一个远比个人恩怨、势力争斗更加宏大、更加危险的漩涡中心——这个漩涡,甚至可能牵扯到整个尸魂界的存亡。

就在凌昊心乱如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的铜扣时,石室的石门突然再次无声滑开,没有发出任何预警。

进来的不是志波岩鹫,而是一个穿着深蓝色鬼道袍的老者。老者的头发已经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衬得他面容清癯;眼眶有些凹陷,却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却脊背挺直,周身散发着浩瀚如海的灵压——那灵压不像志波岩鹫那样锐利,也不像青焰那样冰冷,而是温和内敛,像冬日的暖阳,落在人身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却又不会感到压迫。

“志波海斗大人?”凌昊下意识地站起身,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斩灵之刃上——不是出于敌意,而是本能的警惕。虽然从未见过这位鬼道众首席,但对方身上那身标志性的深蓝色鬼道袍(袍角绣着银色的“鬼道”二字),还有那与志波岩鹫同源却更显深邃的灵压,让他瞬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老者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目光先是落在凌昊身上,带着一丝赞许:“岩鹫那孩子在传讯里说,你是个意志坚韧的少年,灵子操控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今日一见,看来他并未夸大。”他的声音平缓柔和,像春风拂过湖面,让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随即,他的目光转向石床上昏迷的小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甚至比之前的志波岩鹫更加严肃,连周身的灵压都微微波动了一下。

志波海斗缓步走到床边,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他没有贸然触碰小芽,而是伸出枯瘦的右手,指尖微微弯曲,隔空悬停在小芽身体上方约半尺处。指尖泛起淡金色的灵光,灵光中还缠绕着细小的银色纹路,形成复杂的探查符文——那是高阶的“回道”探查术,比普通的灵压感知更精准,能直接触碰到灵魂层面的波动。淡金色的灵光缓缓落下,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小芽的身上,随着灵光的流动,小芽皮肤下的墨色纹路隐约显现,却又很快被灵光压制。

凌昊屏住呼吸,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知道,志波海斗的这次探查,很可能会决定小芽的命运——是被当成“祸患”抹杀,还是被当作“关键”保护。石室里安静得能听到灵晶灯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志波海斗平缓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良久,志波海斗才缓缓收回右手,指尖的淡金色灵光渐渐消散。他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脸上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像在说给自己听:“果然……是‘门’的印记……而且不是普通的‘钥匙’,更像是……一扇‘活’着的‘门’的坐标……她的灵魂与那扇门深度绑定,只要她还活着,那扇门的位置就永远无法隐藏。”

“活着的门?坐标?”凌昊心头巨震,快步走到床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海斗大人,您的意思是,小芽她……她本身就是能找到那扇门的‘坐标’?暗渊抓她,是为了用她定位那扇门的位置?”

志波海斗转过身,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凌昊的内心,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不仅是定位。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体内的印记会在聚灵地爆发?为什么暗渊偏偏选择在那里动手?”他没有等凌昊回答,继续说道,“聚灵地的灵子浓度极高,而且地下还残留着古代灵术阵的痕迹——暗渊很可能是想利用聚灵地的灵子,还有某种禁忌之术,强行激活小芽体内的坐标。”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小芽,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这丫头的灵魂,就像一扇没有锁的门。她体内的印记不仅是指引,更可能在特定条件下——比如足够强的灵子刺激、或者暗渊的邪术引导——被强行从门的另一端‘推开’。到时候,她就不再是‘坐标’,而是‘通道’本身。”

凌昊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小芽是一扇门?是连接未知危险之地的通道?这个结论太过颠覆,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看着石床上安静沉睡的女孩,想起她在戌吊时依赖地抓着自己衣角的样子,想起她昏迷中偶尔喊出的“凌昊哥哥”,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危险通道”联系在一起。

“那……那刚才小芽的低语,还有对岸聚灵地的嗡鸣……”凌昊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恐怕暗渊已经成功定位,并且开始尝试‘叩门’了。”志波海斗的语气更加沉重,眼神里充满了忧虑,“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能借助了虚圈的力量,也可能唤醒了聚灵地地下的古老阵法,正在强行冲击那扇门的封印。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小芽体内的坐标,将那扇被封印了千年的‘门’彻底打开!”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石床边缘,指尖的灵压带动着空气中的尘埃浮动:“凌昊,你要知道,一旦那扇门被打开,涌出来的东西,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虚。根据真央灵术院的古籍记载,那扇门后封印的,是远古时期被称为‘混沌之秽’的存在——它们没有实体,却能吞噬灵子、污染灵魂,一旦泄露到尸魂界,不出三个月,整个流魂街都会被污染,甚至连尸魂界的核心区域都可能沦陷,那将是足以颠覆三界秩序的灾难!”

石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志波海斗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凌昊的心上。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目标只是保护小芽活下去,查明石川爷爷的死因,却没想到,他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孩的性命,更是整个尸魂界的安危。小芽的存在,从一开始就不是“麻烦”,而是一场足以毁灭一切的危机的核心。

“必须阻止他们!”凌昊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之前的迷茫和恐惧消失不见,只剩下坚定,“无论那扇门后是什么,无论暗渊用什么手段,我都绝不能让他们打开它!更不能让小芽变成‘通道’!”

志波海斗看着凌昊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微微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却也有一丝无奈:“阻止?谈何容易。暗渊为了这个计划,谋划了至少十年,此刻聚灵地必然聚集了他们最核心的力量,还有不少被他们控制的虚。而且……”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石床上的小芽,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关键或许不在对岸的聚灵地,而在这里。”

“在这里?”凌昊愣住了。

“没错。”志波海斗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暗渊的仪式已经开始,小芽体内的‘门’之坐标正在被对岸的力量共鸣、激活。你看她的皮肤。”

凌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芽的手腕上,原本已经淡去的墨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浮现,纹路比之前更粗,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在皮肤下游动。

“如果不能在半个时辰内稳定甚至封印她体内的印记,就算我们现在立刻赶到聚灵地,挡住了暗渊的人,这扇‘门’也可能因为坐标的过度激活,从她体内自行打开。”志波海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到时候,这里就会成为第二个灾难的源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志波海斗最坏的猜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石床上一直安静沉睡的小芽,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她的背部猛地弓起,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抠进棉褥里,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压在她眉心的白色玉珠光芒急剧闪烁,从温润的白光变成刺眼的亮白,又很快黯淡下去,如此反复,像即将熄灭的蜡烛。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大、都要清晰的灵压,猛地从小芽娇小的身体内爆发出来!那灵压冰冷、死寂,还夹杂着无数混乱的低语声——像是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同时说话,声音模糊不清,却透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疯狂。灵压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填满了整个石室,让凌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嗡——!

整个石室的灵子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墙壁上的灵晶灯剧烈闪烁,明暗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石桌上的药箱被灵压掀翻,瓷瓶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脆响;角落里的水盆被打翻,灵泉水洒在地上,很快被狂暴的灵压蒸发成白雾。小芽的身体表面,那些墨色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蔓延、扭动,从她的手腕爬上脖颈,再蔓延到脸颊,像一张黑色的网,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她紧闭的双眼中,漆黑的色彩再次涌现,并且越来越浓郁,连玉珠的白光都无法完全压制,黑色的光芒从她的眼缝中渗出,落在棉褥上,留下一个个细小的黑色印记。

“不好!印记彻底失控了!”志波海斗脸色剧变,再也没有之前的沉稳,双手以极快的速度结印,指尖灵光暴涨,“缚道之二十六·曲光!”

淡蓝色的结界瞬间在小芽身体周围成型,结界上流动着细小的符文,试图将那爆发的灵压束缚在其中。可那股灵压太过狂暴,还带着某种位阶上的碾压——仿佛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力量,竟将志波海斗仓促间布下的鬼道结界冲击得摇摇欲坠,结界表面很快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发出“咔嚓”的轻响。

“小芽!”凌昊目眦欲裂,顾不上灵压的冲击,不顾一切地扑到床边,伸出手,想要抓住小芽的手,将自己的灵压渡给她,帮她稳定印记。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芽被那股黑暗力量吞噬。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小芽冰凉的手指时——

小芽猛地睁开了双眼!

依旧是那片纯粹的、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整个石室的光线都吸进去!

她的小嘴缓缓张开,不再是之前的低语,而是发出一声尖锐、扭曲、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尖啸!那啸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金属摩擦、玻璃破碎、还有无数婴儿啼哭混合在一起,刺得凌昊耳膜生疼,大脑一阵眩晕,连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门——开——了——!”

尖啸声在石室内回荡,带着震耳欲聋的力量。就在这声尖啸落下的瞬间,小芽眉心那枚一直压制着印记的白色玉珠,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无数道裂纹如同蛛网般在玉珠表面蔓延,仅仅一秒钟后,玉珠彻底碎裂,细小的碎片散落在棉褥上,失去了所有光芒。

玉珠……碎了。

凌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那些散落的玉珠碎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没有了玉珠的压制,小芽体内的黑暗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彻底爆发出来。石室的石门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灵晶灯“嘭”地一声炸裂,碎片四溅。志波海斗脸色惨白,双手再次结印,试图布下更强的结界,却被那股黑暗力量狠狠震退,后背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鲜血。

石床上,小芽身上的墨色纹路已经完全覆盖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那片黑暗之中。而在她的胸口,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缓缓形成,漩涡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吸力,连空气中的灵子都被疯狂卷入其中。

那扇“门”,真的要从她体内……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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