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号驶入内外原时,原上的景象呈现出一种割裂的封闭与敞开。东侧的“内域”被一团厚重的“闭守之气”笼罩,大地像是被倒扣的巨碗,边缘环绕着高耸入云的围墙,墙面上刻满了“禁外”“守内”的符文,连阳光都只能从墙顶的缝隙中挤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这里的“内族”沉迷于“固守内在”,他们信奉“唯有自己族群的才是最好的,外界皆是污秽”,把“交流”视作“被污染的开始”。内族的村庄都用高墙围起,大门常年上锁,钥匙由族长亲自保管,族人从出生到死亡,几乎从未踏出过围墙半步。他们种植的作物只有祖辈传下来的三种,哪怕产量极低也不肯引入新物种,说“外面的种子会破坏我们的土地”;他们使用的语言是独有的方言,连邻近村庄的内族人都听不懂,更别说与外族人交流,有个孩子偶然听到墙外传来的歌声,被父亲扇了耳光,说“别听那些靡靡之音,会乱了心性”。
内域的集市只对本族开放,交易的物品也只有寥寥数种,有人想把家里多余的布匹换些外面的盐,立刻被视为“叛徒”,布匹被当众烧毁,人被关进地牢。更极端的是,内族的孩子长到十岁,就要接受“净心礼”——用特制的草药熏烤耳朵,让听力变得迟钝,据说这样“就不会被外界的声音干扰”,不少孩子因此落下终身耳疾。
西侧的“外域”则被一股轻浮的“逐外之气”包裹,大地像是被掀开的筛子,没有任何遮挡,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各种异域的气息,连土壤的颜色都随着风向变化,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是黄色。这里的“外族”执着于“追逐外在”,他们视“传统”为“落后的枷锁”,认为“只有外界的才是先进的,自己的皆是糟粕”。外族的村庄没有围墙,房屋的样式三天一变,今天模仿东边的尖顶屋,明天改成西边的圆顶房,结果没有一座房子能经得起风雨;他们说话时夹杂着各种外来词汇,连自己的母语都快忘了,有人在祭祀时想用本族的古老仪式,被年轻人嘲笑“老掉牙了,还是学外面的歌舞有意思”。
外族的集市上摆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却没有一样是自己制作的,他们用珍贵的药材换取外面的玻璃珠,用精美的布匹换取劣质的香料,说“这些外面的东西多稀罕”。有个老人想教孙子编织本族特有的藤篮,孙子却噘着嘴说“谁还学这个?外面的塑料筐比这好看多了”,老人气得把藤条摔在地上,从此再未开口。
“星力显示,内域的能量如同密封的陶罐,虽纯净却僵化,固守内在终会因缺乏新鲜空气而腐坏,看似坚固的围墙,实则是困住自己的牢笼;外域的能量如同没有底的筛子,虽开放却空洞,追逐外在终会因失去自身根基而消散,看似包容的敞开,实则是随波逐流的迷失。”清禾展开星符,符纸一半被内域的闭守之气染得暗沉,星纹像是被围墙困住的困兽,在有限的空间里徒劳地冲撞;一半被外域的逐外之气蚀得斑驳,星纹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漫无目的地飘荡,找不到扎根之处。“他们把‘内’与‘外’拆成了无法调和的对立,却忘了内是外的根基,外是内的延伸——就像树木,根系深扎于内(固本),枝叶舒展于外(生长),无内之外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无外之内是不见天日的病树,枯萎凋零,内外相济,方能让生命在坚守中成长,在开放中丰盈。”
阿木走到内域的“闭守村”,村口的围墙高达十丈,墙门上刻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八个大字。他站在墙外,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咳嗽声,询问守门的卫兵,才知道村里爆发了肺病,因为常年不与外界交流,他们没有治疗的药材,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病倒。阿木对卫兵说:“你们的围墙能挡住外人,却挡不住疾病;能守住旧物,却守不住生机。就像水井,井底的水是内(根本),井口的流动是外(循环),只封井口不让水流动,水迟早会变臭。”
阿木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一包治疗肺病的草药,递给卫兵:“这药是外面的,却能治好你们族人的病。内不是封闭,是守住好的传统;外不是污染,是引入有益的东西。”卫兵犹豫着接过草药,看着墙内传来的咳嗽声,最终打开了一道小缝,让阿木把药递了进去。
火灵儿来到外域的“逐外村”,村里的人穿着五颜六色的异域服装,说话时夹杂着一半外人听不懂的词汇,却没人能说清楚这些服装的来历、词汇的意思。一个年轻人正拿着一把外来的弯刀,炫耀着锋利,却不知道怎么保养,刀身已经生了锈。火灵儿用焚天绫轻轻划过刀身,铁锈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并不坚韧的铁胎。“你们看,这刀看着花哨,却不如你们祖辈传下来的铁刀耐用。追逐外面的东西,也得看看适不适合自己。”
火灵儿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块本族特有的铁矿石:“你们的土地里藏着这么好的铁矿,却跑去换外面的劣质刀,这不是聪明,是傻。外是内的延伸,不是内的替代,就像酿酒,自家的粮食是内(原料),外面的工艺是外(方法),不用自家的粮食,再好的工艺也酿不出好酒。”年轻人看着手里生锈的弯刀,又看看火灵儿手里泛着光泽的铁矿石,羞愧地低下了头。
内域的首领“闭守伯”是个面色苍白的老者,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得像纸。他的屋子里堆满了本族的古籍,却从未翻开过,说“只要守住这些,就守住了根本”。他最恨的就是“外来者”,哪怕是一只外域的飞鸟落在围墙上,也要让人射下来,说“不能让任何外界的东西玷污我们的土地”。可最近,村里的肺病越来越严重,药材早就用完了,有族人偷偷说“外面好像有能治病的药”,闭守伯却拍着桌子吼道:“宁可病死,也不能让外面的东西进来!我们的血脉不能被污染!”话虽如此,他夜里却常常被咳嗽声惊醒,看着窗外紧闭的围墙,第一次觉得这墙像是压在胸口的巨石,让人喘不过气。
外域的首领“逐外侯”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每天都要换上一套新的异域服装,说“这才能跟上潮流”。他的府院里摆满了外来的奇珍异宝,却没有一样是本族的东西,连吃饭都要学外族人用刀叉,结果弄得满身是汤,却还觉得“这才叫文明”。可最近,村里的人越来越穷,为了换外面的玩意儿,把粮食、药材都换光了,有人饿肚子,有人生病,却没人会用本族的草药治病,因为“早就忘了怎么用”。有天夜里,逐外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脸的人,因为模仿了太多别人的样子,连自己原本的模样都记不清了,惊醒后冷汗直流,看着满屋子的异域珍宝,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不久后,内外原遭遇了“开合劫”。内域因为长期封闭,粮食短缺,药材耗尽,肺病蔓延,不少人死去,闭守伯想让人出去寻找药材,却被族人指着“禁外”的符文骂“叛徒”,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外域因为过度追逐外在,耗尽了资源,又没有自己的产业,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年轻人想学着种植庄稼,却连本族的种子都找不到了,逐外侯想让人去内域换些粮食,却发现自己的族人连内域的语言都听不懂,只能在围墙外干着急。
转机出现在一个清晨。内域闭守村的一个少年,父亲因为肺病去世,他看着痛苦的族人,趁卫兵不注意,偷偷翻过围墙,跑到了外域。他虽然听不懂外域人的话,却凭着比划,让外域人明白了内域需要药材,外域需要粮食。外域的那个年轻人,想起火灵儿的话,带着少年找到了本族藏在山洞里的古老种子,又用这些种子换了内域需要的草药知识。
当少年带着草药和种植方法回到内域,闭守伯看着那些“外面的草药”,又看看族人期盼的眼神,最终没有阻止。当外域的年轻人带着本族的种子,种出了饱满的庄稼,逐外侯看着那些熟悉的谷物,又看看族人满足的笑脸,第一次觉得“自家的东西也挺好”。
“内需外通,外需内立,内外相济方得安身。”阿木的声音如同穿透围墙的阳光,温暖而有力,“闭守伯,内是根基,却需与外交流才能延续,就像篝火,柴薪是内(燃料),氧气是外(助力),只添柴不通风,火迟早会灭;逐外侯,外是延伸,却需以内为根基才能稳固,就像大树,树干是内(主干),枝叶是外(拓展),没有树干,枝叶再茂盛也立不住。”
阿木催动界源石残片,柔和的白光如同春雨般洒落,为内域注入“通达道韵”,让封闭的能量渐渐流动——他们开始打开围墙的大门,允许族人外出交流,也接纳外域的有益事物,引入新的作物种子,学习治疗疾病的方法,同时保留本族的优秀传统,古籍被重新翻开,里面的智慧与外界的知识相结合,内域的围墙上,“禁外”的符文被改成了“择外”,意思是“选择有益的外界事物”。
白光为外域注入“固本灵机”,让漂浮的能量渐渐扎根——他们开始重视本族的传统,重新学习母语、种植方法、编织技艺,用自家的铁矿石打造出比外来弯刀更耐用的刀具,同时也不排斥外界的先进工艺,用外面的方法改良自家的农具,让作物长得更好。逐外侯脱下了异域服装,穿上了本族的麻布袍,却用外面的染料染出了更鲜艳的颜色,他笑着说:“这才是又舒服又好看。”
清禾的星符在空中化作一幅“内外相济图”:图中,国家治理,本土文化是内(根基),外来文明是外(借鉴),无内之外是文化入侵,无外之内是故步自封;个人成长,自身品格是内(本质),外界经历是外(磨砺),无内之外是随波逐流,无外之内是孤陋寡闻。“星力显示,开合的真机,本是‘内外相成’——内为外提供立足的根基,外为内带来成长的养分;守内则固,逐外则散。唯有坚守好的传统,吸纳有益的外来事物,方能在变迁中不失本心,在交流中不断成长。”
在阿木等人的引导下,内族开始“内而能外”——他们依旧珍视本族的传统,却不再封闭,主动与外域交流,用自家的布匹、陶器换取外面的盐、药材,学习先进的种植技术,同时也把本族的医术、编织技艺教给外域人。闭守伯虽然依旧住在高墙内,却每天都要打开大门,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原来守住好的,再学点新的,日子能过得这么有生气,这‘内’才守得有意义。”
外族则“外而能内”——他们依旧乐于接受外界的新鲜事物,却不再盲目追逐,懂得从本族的传统中汲取智慧,用自家的铁矿打造出的刀具远销各地,用本族的草药结合外来的方法,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逐外侯不再每天换衣服,却把本族的服装改良得既舒适又美观,成了远近闻名的特色,他说:“原来自己的东西也能让外面的人羡慕,这‘外’才追得有价值。”
离开内外原时,两族的人共同拆除了内域的部分围墙,用拆下的石头在内外原的交界处建了一座“互通桥”。桥的栏杆一边雕刻着内域的传统纹样,一边装饰着外域的特色图案,桥面的石板上刻着“内为根,外为叶,根固叶茂”。内族的人抚摸着传统纹样,说:“这桥告诉我们,根扎得深,才能长得高,走得远。”外族的人看着特色图案,补充道:“也告诉我们,叶长得茂,才能吸收更多阳光,让根更壮。”
定风号的船帆载着内外相济的道韵,清禾的星符指向星图上的“一多海”。那里的能量场一半如拥挤的蜂巢般执着于“一”,追求绝对的统一;一半如散落的沙粒般沉迷于“多”,陷入无序的分散,仿佛所有的整体与个体,都在那里陷入了极端的对立。
“一与多,藏着统分的真机。”阿木望着远方,眼神中带着对整体与个体的洞察,“一是多的归宿,多是一的根基,执一则僵,逐多则乱,一多相济,方能和谐共生。”
船帆在海风中缓缓前行,带着新的领悟,驶向又一片等待勘破的海域,那里的生灵,正困在“执着统一”与“沉迷分散”的迷局中,等待着被点醒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