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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熄灭后,人类建造了人造星辰维持生态。

>作为星辰维护员,我唯一的愿望是治好妹妹的噬光症——这种怪病会吞噬星光能量。

>当官方宣布要清除所有噬光症患者时,我带着妹妹逃往废弃的天文台。

>传说初代维护员曾在那里凝聚过星辰。

>在布满尘埃的穹顶下,只找到一行刻字:“凝聚星辰的,从不是工具。”

>追捕者的枪口对准妹妹的刹那,她将体内所有星光能量注入我的工具。

>我举起光芒暴涨的维修杆,整个天文台的穹顶亮起星图。

>所有被追捕的噬光症患者同时举起手,心光汇聚成新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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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这个世界永恒的呼吸,也是它不肯愈合的伤口。

冰冷的液体无休止地撞击着“铁壳虫”弧形的挡风玻璃,被同样不知疲倦的雨刷粗暴地抹开。视野短暂清晰一瞬,旋即又被新的混沌覆盖。车窗外,是沉沦于永夜与潮湿的钢铁森林轮廓,被一层灰蒙蒙的水汽晕染得模糊不清,如同浸了水的劣质画卷。只有高处,那些悬浮的人造星辰——被我们称为“星灯”的巨大光球——在雨幕深处投下惨淡、恒定却毫无温度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城市破碎的骨架。它们的光,是这个世界赖以苟延残喘的冰冷呼吸机。

陈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指关节因长期握持工具而显得粗粝坚硬。车载通讯器沙沙作响,混杂着电流噪音的指令断断续续:“……b-7区,星灯‘启明三号’……光衰阈值临近……维护员陈星……请立即响应……”

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那个裹在宽大旧外套里的身影。妹妹陈雨蜷缩着,像一只怕冷的小动物。苍白的脸庞深埋在衣领的阴影里,只有几缕汗湿的黑发粘在光洁的额角。她的呼吸轻浅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会被窗外的雨声淹没。然而,陈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熟悉的、带着微弱吸力的能量波动正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饥渴的旋涡。噬光症。这该死的病,像附骨之疽,贪婪地吮吸着维系城市存续的星光能量,也一点点蚕食着她本就微弱的生命力。

“哥,”陈雨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梦呓般的飘忽,“……我听见星星在唱歌……好冷啊……”她下意识地朝陈星的方向缩了缩,似乎想汲取一点点早已不存在的温暖。

陈星的心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坚持住,小雨,很快就到‘启明三号’了。哥给它加把劲,让它唱得再亮些。”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稳,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涩。他猛地踩下油门,“铁壳虫”老旧的反重力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笨拙地挣脱雨水的拉扯,载着两人微薄的希望,向着高处那片病态的冷光加速驶去。

悬浮维修平台冰冷坚硬的合金地面传来熟悉的震动。陈星熟练地套上厚重的磁力靴,金属扣环“咔哒”一声锁紧,将他与脚下这片悬于城市深渊之上的孤岛连接起来。雨水被头顶巨大的透明能量护盾隔绝在外,只在弧形的罩壁上蜿蜒流淌,扭曲了下方城市稀疏的灯火,如同一场无声的、永不停歇的哭泣。

“启明三号”就在面前。这曾经象征着人类在绝境中不屈意志的造物,此刻却像一个垂死的巨人。它庞大的球体表面,原本稳定流淌的光晕变得黯淡、紊乱,如同心跳不齐的病人。光芒的脉动极其微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能量流在内部某些区域正诡异地、持续地衰减下去,仿佛被无形的海绵贪婪地吸走。一种不祥的冰冷感顺着陈星的脊椎爬升。

他反手抽出斜挎在背后的维修杆。这特制的工具,一端是复杂的能量接口,另一端是闪烁着幽蓝指示灯的调控面板,是他对抗这无尽衰亡的唯一武器。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金属和臭氧味道的空气刺入肺腑。维修杆的能量接口精准地对准“启明三号”球体上一个黯淡的能量节点。

就在接口接触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带着微弱吸力的能量波动猛地缠上了维修杆!这股波动他太熟悉了,日日夜夜缠绕在妹妹身边,如同跗骨之蛆——噬光症!而且强度远超以往!陈星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波动源头——维修平台下方,城市钢铁森林的某个阴暗角落。是陈雨!她体内失控的“黑洞”正在疯狂地、跨越空间地撕扯着“启明三号”本已衰竭的能量!

“该死!”陈星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住震颤不休的维修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调动起全身的精神力,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强行介入那无形的掠夺通道。维修杆顶端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尖鸣,那是能量过载的警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衬。

这是一场无声的角力,在冰冷的星光和倾盆大雨的背景下进行。一方是垂死的巨星光球,一方是失控的噬光旋涡,而他,陈星,是夹在中间那个拼命想要堵住决口的、渺小而绝望的修补匠。维修杆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会崩裂。每一次强行阻断那掠夺性的吸力,都像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眩晕和剧痛。他几乎能听到能量被强行从妹妹那边剥离时,她灵魂深处发出的无声痛楚。

时间在剧烈的对抗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是永恒,“启明三号”球体上那个节点的光晕终于艰难地、微弱地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黯淡,但那种被疯狂抽吸的衰竭感消失了。那股来自陈雨方向的、跨越空间的吸力波动,也如同潮水般不甘地退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波。

陈星猛地松开维修杆,身体晃了晃,几乎脱力。他单手撑在冰冷的球体表面,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他疲惫地抬起头,望向下方那片被雨水和阴影笼罩的区域,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忧虑。妹妹的病情,失控了。这维系城市的光,正加速成为她生命的倒计时。冰冷的绝望,比这永夜的雨水更刺骨地渗透进来。

“铁壳虫”老旧的车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陈星粗暴地拉开。冰冷的雨点立刻钻了进来,打在他汗湿的后颈上,激得他一哆嗦。他探身进去,小心翼翼地将蜷缩在后座的陈雨抱了出来。她的身体轻得吓人,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隔着厚厚的衣物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凉意。她的脸颊紧贴着他胸前冰冷的星辰维护员徽章,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微的、痛苦的抽动。噬光症发作后的虚弱期,总是格外难熬。

“到家了,小雨,没事了。”陈星的声音沙哑,尽量放得轻柔,抱着她快步走向那扇熟悉的、锈迹斑斑的公寓铁门。楼道里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和廉价消毒水的气息,感应灯昏暗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他们拉长的、摇晃的影子,如同鬼魅。

狭小的公寓里,拥挤、杂乱,却有种异样的秩序感——那是属于两个挣扎求生者的秩序。陈星将陈雨轻轻放在那张铺着洗得发白床单的小床上,仔细地掖好被角。他打开床边一盏功率调到最低的、昏黄的小夜灯。灯光下,陈雨的脸庞更显苍白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脆弱的阴影。她似乎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陈星疲惫地坐在床边的旧椅子上,拧开一瓶能量补充剂,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他习惯性地打开了那个磨损严重、屏幕边缘布满蛛网般裂痕的旧平板,接入城市内网,想看看是否有关于噬光症研究的最新进展,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了他疲惫而紧绷的脸。一条强制推送的、没有任何预兆的紧急通告,赫然占据了整个屏幕!猩红的标题如同凝固的血液,冰冷刺目:

【告全体市民书:关于“噬光症”紧急处置方案】

陈星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窗外的永夜雨水更冰冷彻骨。他手指僵硬地向下滑动,目光死死钉在那些毫无感情、却字字如刀的文字上:

“……噬光症(Lumos-Syphoning Syndrome, LSS)已确认为不可逆、不可控的能量掠夺性恶性病症。患者个体持续汲取并无效耗散维系城市生态之核心星光能量,造成‘星灯’系统效率严重衰减,威胁全体市民生存基础……”

“……经生存委员会最高决议,为保障人类族群整体存续,即日起,启动‘拂晓’行动。所有经筛查确认的LSS患者,将被统一转移至‘宁静港湾’收容中心,进行人道关怀与最终处置……”

“……所有市民有义务主动申报疑似病例,协助官方执行转移工作。隐瞒不报或阻挠执行者,将依据《永夜纪元生存法案》予以严惩……”

“宁静港湾”?“人道关怀与最终处置”?陈星不是第一天在底层挣扎了。这些包裹在冰冷术语下的词句,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那不是什么港湾,那是焚尸炉!是清除计划!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愤怒猛地冲上他的头顶,眼前瞬间一片血红。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抵消那灭顶的恐惧和暴怒。

“哥……”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床上传来,带着浓浓的恐惧。

陈星猛地转头。陈雨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又望向他手中平板屏幕上那刺目的猩红通告。显然,她听到了,也看到了。巨大的恐惧让她瘦小的身体在被子下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目睹了猎人枪口的小兽。

“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无声地涌出,迅速浸湿了苍白的脸颊,“他们……他们要……”

陈星一步冲到床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猛地将浑身发抖的妹妹紧紧搂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绝外面那个冰冷残酷的世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自己的胸膛,那微弱的心跳声此刻是唯一支撑他不至于立刻崩溃的锚点。

“别怕!小雨别怕!”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铁块,沉重而滚烫,“有哥在!谁也别想动你!谁也别想!”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狭小的、布满雨痕的窗户,投向城市远处那片被永恒雨幕和稀薄星光笼罩的、巨大而模糊的轮廓——北山,以及山顶那座早已废弃的、如同巨大怪兽骸骨般矗立着的旧时代天文台。一个近乎荒诞的传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飘摇的萤火,在他被绝望冰封的心底猛地蹿起。

“我们去北山!”陈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更像是对命运发出的、绝望的咆哮,“去找‘凝星者’!传说那里有答案!哥一定治好你!”

陈雨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交织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被绝境点燃的、微弱的希冀。那希冀的光芒如此微弱,却足以让陈星破碎的心脏再次搏动起来。他用力地点头,眼神灼热得如同燃烧的星辰碎片:“信我!”

没有时间犹豫了。陈星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他粗暴地扯开床底一个隐藏的暗格,将里面早已备好的应急背包甩出来。压缩食品、净水片、急救药品、几块沉甸甸的备用能源块……他看也不看,一股脑塞进去。最后,他抓起了那根跟随他多年的维修杆,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

“穿上这个!”他把一件更厚的、带帽兜的防水外套裹在陈雨身上,几乎将她整个罩住。陈雨异常安静,巨大的恐惧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只是顺从地任由哥哥摆布,唯有那双紧抓住陈星衣角的手,透露出深入骨髓的依赖和恐惧。

公寓楼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在死寂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陈星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陈雨,闪身而出。楼道里那昏暗的感应灯似乎也感应到了紧张的气氛,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将他们彻底投入一片浓稠的黑暗。只有外面永不停歇的雨声,如同不祥的鼓点,敲打在陈星紧绷的神经上。

“铁壳虫”引擎低吼着冲入雨幕,像一条慌不择路的鱼潜入漆黑的深海。车灯劈开雨帘,照亮前方湿滑扭曲的街道,也照亮了城市骤然改变的面孔。

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永夜的寂静,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如同猎犬的狂吠。冰冷的蓝红光芒在密集的雨帘中疯狂闪烁,扫过两旁高耸沉默的混凝土建筑,在湿漉漉的墙面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光斑。一辆辆喷涂着黑色哑光漆、没有任何标识的装甲运输车如同巨大的钢铁甲虫,粗暴地碾过积水飞溅的街道,引擎轰鸣着冲向城市各个角落。扩音器里毫无感情、经过电子处理的冰冷声音穿透雨幕,一遍遍重复着通告的片段,如同死神的低语:

“……请配合‘拂晓’行动……主动申报……确保转移效率……”

“……阻挠执行……依法严惩……”

陈星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关闭了车灯,凭借着对城市蛛网般道路的惊人熟悉和维修员规避高空作业区的本能,驾驶着“铁壳虫”在狭窄的巷道、废弃的管道桥下、被巨大广告牌阴影覆盖的角落中疯狂穿梭。每一次警笛声的骤然拉近,每一次刺目的蓝红光在侧后方的路口扫过,都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陈雨每一次都猛地一颤,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外套,发出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别看,小雨,别听!抱紧我!”陈星的声音嘶哑低沉,在引擎的呜咽和警笛的呼啸中断断续续。他只能不断地重复着,既是安抚妹妹,更是给自己注入一点虚幻的勇气。

车子猛地冲上一条通往城郊的废弃高架路。巨大的混凝土桥墩如同巨兽的肋骨,支撑着上方锈迹斑斑、早已停止运输的轨道。雨水在断裂的路面上汇集成浑浊的水洼。突然,前方一个巨大的岔路口,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剑般猛地劈开雨幕,横扫过来!

“趴下!”陈星瞳孔骤缩,厉声嘶吼,同时猛打方向盘!

“铁壳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几乎侧翻,险之又险地撞开路边一堆废弃的金属栅栏,冲入旁边一条被巨大桥墩和坍塌广告牌完全遮蔽的黑暗缝隙。车身剧烈颠簸,底盘刮擦着地面的杂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探照灯的光柱险险地从车尾掠过,照亮了后方泥泞翻滚的水花。

陈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死死咬住嘴唇,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陈星能感觉到她冰冷的眼泪浸透了自己的外套。他无暇安慰,油门踩到底,“铁壳虫”如同受伤的野兽,在黑暗的甬道里疯狂地向前冲去,将刺耳的警笛和冰冷的宣告声暂时甩在身后。

当“铁壳虫”终于冲破城市边缘最后一片低矮棚户区的遮蔽,彻底暴露在旷野之中时,真正的绝望才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汹涌而至。

雨,不再是城市里那种被高楼切割、被灯光晕染的雨。在这里,它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粗大的雨线毫无阻碍地从漆黑如墨的天穹倾泻而下,狂暴地抽打着大地,激起一片迷蒙的白雾。狂风在空旷的荒野上毫无遮拦地呼啸,卷起冰冷的雨鞭,凶狠地抽打着脆弱的车体,发出密集而恐怖的噼啪声。车灯的光柱仅仅射出几米远,就被浓密的雨帘和翻涌的雾气彻底吞噬,仿佛投入了无光的深海。

视野被压缩到了极限。除了车头前几米处被雨水疯狂冲刷、泥泞不堪的地面,四周只有一片混沌的、咆哮着的灰黑。北山那巨大的轮廓在如此狂暴的自然伟力面前,也变得模糊不清,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铁壳虫”老旧的反重力引擎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车身剧烈地颠簸摇晃,每一次冲过洼地都像要散架。能量指示表上,代表反重力模块的蓝色光柱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闪烁着刺眼的黄色警报。

“哥……车……”陈雨的声音带着哭腔,被剧烈的颠簸切割得断断续续。她紧紧抓住车顶的把手,小脸煞白。

“坚持住!快到了!”陈星咬着牙,双手死死把住方向盘,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迫自己忽略能量表的警报,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引擎的极限上。他凭着记忆和仪表盘上微弱的、不断跳变的地形扫描图,驾驶着这艘风雨飘摇的孤舟,在泥泞和狂澜中艰难地向着北山的方向挪动。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们挣扎着绕过一片被洪水淹没的低洼地时,“铁壳虫”猛地一震,右后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整个车身向右侧猛地倾斜!

“该死!陷住了!”陈星猛踩了几下油门,反重力引擎徒劳地咆哮,车轮却在泥浆中疯狂空转,溅起大片的泥水,车身却纹丝不动,反而更深地陷了下去。能量表的警报从黄色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陈星的咽喉。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窗外,是吞噬一切的雨幕和狂风,是冰冷无情的永夜荒野。他扭过头,看着副驾驶上瑟瑟发抖、眼中充满无助和恐惧的妹妹。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没有退路了。

陈星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泥土和雨水腥气的空气灌入肺腑,反而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猛地解开自己和陈雨的安全带,动作快得近乎粗暴。

“下车!我们走上去!”他的声音在狂风骤雨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冰冷的雨水和狂风瞬间灌入车内。他不由分说地将陈雨裹紧,用那件宽大的防水外套将她从头到脚包好,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然后,他蹲下身,将妹妹冰冷瘦小的身体牢牢背在自己背上,用准备好的应急绑带紧紧固定住。

“抱紧我!闭上眼睛!无论如何别松手!”陈星在陈雨耳边大吼,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支离破碎。

背上传来妹妹双臂死死环抱的力量和细微的呜咽。陈星不再犹豫,猛地关上车门,将最后一点庇护彻底抛弃。他拔出腰间的维修杆,将其调至最大功率的能量切割模式。一道炽白的、不稳定地跳动着的能量刃从顶端猛地弹出,发出高频的嗡鸣,瞬间蒸发了周围靠近的雨滴。

他将这柄临时“光剑”当作探路和支撑的手杖,一步踏入了狂暴的风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钢针,瞬间穿透了他本就不算厚实的衣物,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狂风如同无形的巨锤,猛烈地撞击着他,试图将他掀翻。脚下的泥泞深可及踝,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带着巨大的吸力。每一次拔出脚,都像是在与整个大地角力。他弓着背,将陈雨尽可能地护在身下,维修杆的能量刃狠狠插入前方的泥地,作为唯一的支撑点,然后奋力拔出,再刺入更前方……一步,一步,向着北山那模糊的巨大阴影挪动。

能量刃在泥水中艰难地切割、蒸腾起大片的白色水汽,又迅速被雨水浇灭。维修杆本身也在高频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脖子疯狂地灌进去,模糊了他的视线,冻僵了他的手指。背上,陈雨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压抑的哭泣声被风声撕碎。

“别怕……小雨……哥在……”陈星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次开口都灌进冰冷的雨水和狂风,但他依旧固执地重复着,像是在念诵某种支撑自己不倒下的咒语,“看到山顶了吗……快了……我们快到了……”

他的脚步踉跄,身体在狂风中摇摆不定,有好几次几乎栽倒,全靠那根深深刺入泥地的维修杆才勉强稳住。每一次稳住身形,都耗尽他巨大的力气。他感觉自己像一根在飓风中燃烧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只有背上那微弱的心跳和紧贴的冰冷体温,是他对抗这无边绝望的唯一燃料。

风雨如晦,天地不仁。荒野上,只剩下一个渺小的身影,背负着他生命中最沉重的珍宝,在泥泞中艰难地跋涉,朝着那传说中最后的微光,一点点地挪动。

当陈星背着陈雨,终于挣扎着踏上山巅平台坚硬冰冷的岩石地面时,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和双臂的存在了。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烧红的铁块,刺骨的寒冷和极度的疲惫几乎将他彻底吞噬。他踉跄着,全靠一股近乎麻木的意志支撑着,才没有一头栽倒。

眼前,是那座传说中的建筑——旧时代的天文观测穹顶。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如同巨兽的肋骨,支撑着一个早已破碎不堪的半球形外壳。岁月和风雨无情地侵蚀着它,大片大片的弧形玻璃早已碎裂剥落,留下一个个狰狞的黑洞,像盲眼巨兽空洞的眼窝。雨水毫无阻碍地灌入穹顶内部,在地面上汇成浑浊的水洼。残存的金属结构在狂风中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散架。这里没有光,没有希望,只有破败、死寂和比山风更刺骨的荒凉。

“凝星者……”陈星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失落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窒息。传说中凝聚星辰、带来希望的地方?这里分明是一座被遗忘的、巨大的钢铁坟墓!他脚步虚浮地向前挪动,背上的陈雨也似乎被这破败的景象震慑,环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松了松。

“哥……这里……”陈雨的声音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陈星没有回答,只是咬着牙,用尽最后的力气,背着妹妹,从那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大门缝隙中钻了进去。穹顶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破败。雨水从穹顶的破洞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浑浊的水帘。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混杂着金属碎屑和玻璃渣的泥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陈雨放下,让她靠在一根相对干燥些的巨大金属支柱旁。陈雨一落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全靠扶着冰冷的金属柱才勉强站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噬光症在经历了逃亡和风雨的折磨后,似乎变得更加凶猛了。

“没事了……小雨,我们到了……安全了……”陈星的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分辨。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妹妹痛苦的模样,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废墟。安全?一个巨大的讽刺。但传说呢?那个能凝聚星辰的“凝星者”呢?哪怕是一丝线索也好!

穹顶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早已废弃的观测平台。陈星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水走过去。平台上布满了厚厚的尘埃,一些锈蚀的仪器残骸散落其间,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没有任何生命存在过的痕迹,更没有什么凝聚星辰的奇迹。

就在他快要被绝望彻底淹没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用脚拨开厚厚的尘土和杂物,露出一个嵌入平台的、布满划痕的金属盖板。盖板边缘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一丝微弱的、近乎不可能的希望之火,在他冰冷的胸腔里重新点燃。

他立刻蹲下身,不顾肮脏的泥水,用冻僵的手指和维修杆锋利的能量刃边缘,奋力撬动那块沉重的盖板。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在空旷的穹顶里回荡。终于,“哐当”一声,盖板被撬开了。

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干燥的暗格。没有预想中的古老仪器或神秘卷轴。里面只有一本薄薄的、封面严重褪色的硬皮笔记本,以及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金属铭牌。

陈星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他颤抖着,用沾满泥污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笔记本和铭牌。铭牌上,刻着一个名字和一串早已模糊的编号:“工程师 张启明 星历001”。是初代维护员!

他猛地翻开那本尘封的笔记。纸张早已泛黄发脆,但上面用钢笔留下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有力,如同刻在历史骨头上的一道道伤痕。他飞快地、贪婪地翻阅着。前面大多是早期星灯维护的技术参数、故障记录、能量场波动数据……枯燥而专业。

直到他翻到接近最后几页,那些字迹陡然变了。不再是冷静的记录,笔锋变得急促、沉重,甚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愤怒和悲怆:

“……他们称它为‘噬光症’?哈!多么贴切的谎言!这是报应!是我们窃取恒星余烬、强行点亮虚假星辰的报应!星灯……它们根本不是‘灯’,它们是‘筛子’!是能量转化过程中,必然产生的、无法消弭的‘废热’和‘畸变场’的宣泄口!那些能量场……它们一直在扩散,在改变我们……不是病!是进化!是我们强行扭曲自然法则所必须承受的代价!是身体在适应这个被我们亲手弄坏的世界的本能反应!”

“……他们不懂!他们害怕!委员会……那些蠢货!他们只想维持这虚假的光明,维持他们摇摇欲坠的权柄!他们要把那些最先适应、最先‘觉醒’的人……当成‘废料’清除掉!‘拂晓’行动?那是屠杀!是对未来的谋杀!”

陈星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些字句,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进他的灵魂深处。星灯……筛子?废热?畸变场?进化?不是病?!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一直以来守护的光明,竟然是畸变的源头?小雨承受的痛苦,竟然是……进化的代价?而“拂晓”,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和清除?

他双手颤抖着,迫不及待地翻向下一页。他需要答案!需要那个传说中“凝聚星辰”的方法!

下一页,赫然是最后一张有字的纸。上面只有一行字,没有公式,没有蓝图,只有一句用尽全力刻下的、仿佛带着无尽悲愤与最后希望的箴言:

>【凝聚星辰的,从不是工具。当万千心光映亮穹顶,虚假的牢笼自会崩解。】

字迹的末端,力透纸背,几乎要划破纸张。

陈星愣住了,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不是工具?万千心光?映亮穹顶?这……这是什么意思?这虚无缥缈的句子,就是传说中凝聚星辰的答案?就是初代维护员留下的最后希望?他猛地抬头,望向这巨大、破败、灌满了冰冷雨水的穹顶。万千心光?在哪里?他和妹妹的心光,在这绝境中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就在这时——

“砰!哗啦——!”

穹顶入口处,一块早已摇摇欲坠的巨大弧形玻璃,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轰然碎裂!冰冷的雨水裹挟着玻璃碎片倾泻而下!

几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冰冷的利剑,瞬间穿透雨幕和黑暗,精准地锁定了穹顶深处依靠在金属柱旁的陈雨!

“发现目标!LSS患者!确认存在高强度能量逸散!威胁等级:高!”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在空旷的穹顶内激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光束边缘,几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碎的入口处显现。他们全身覆盖着哑光的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头盔眼部位置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手中端着造型狰狞、枪管粗大的能量武器,枪口前方凝聚着不祥的幽蓝光芒,正稳稳地指向陈雨。

“清除小队”!“夜隼”!他们还是追来了!

为首的一个“夜隼”,面罩上的红光锁定在陈雨身上,向前逼近一步,枪口纹丝不动。那冰冷的、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再次响起:

“编号LSS-734,陈雨。依据《永夜纪元生存法案》及‘拂晓’行动指令,你已被确认对城市核心能源构成重大威胁。现予以最终处置。放弃抵抗,接受净化程序。”

“不——!”陈星目眦欲裂,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离妹妹还有几步之遥!他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陈雨的方向猛扑过去,手中的维修杆被他下意识地高高举起,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就在他扑出的瞬间,靠在金属柱旁的陈雨,似乎被那冰冷的枪口和宣告死亡的指令彻底刺激了。她一直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那张苍白到透明的小脸上,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层般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星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极致痛苦、某种难以言喻的明悟以及……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

她那双因为噬光症而总是显得黯淡无光的眼眸,在这一刻,骤然亮了起来!不是反射的光,而是从瞳孔深处迸发出的、纯净到极致的、宛如最微小却最炽热星辰的光芒!那光芒瞬间填满了她的双眼,甚至从眼角溢散出点点细碎的光屑!

“哥……给你……”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呼喊。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献祭般的平静和托付。

她猛地张开了双臂!不是拥抱,更像是某种彻底的释放!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而磅礴的星光能量,如同决堤的星河,从她小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出来!那光芒如此炽烈,如此纯净,瞬间将她整个人映照得如同透明的水晶!狂暴的能量流如同有生命的光之飓风,疯狂地卷向正猛扑过来的陈星!

不!不是卷向他!是卷向他手中那根高高举起的、前端还残留着能量切割模式痕迹的维修杆!

“小雨——!!!”陈星的嘶吼声充满了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眼睁睁看着那股源自妹妹生命本源的、磅礴的光之洪流,毫无保留地、决绝地撞向了他手中的维修杆!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大轰鸣骤然响起!整个巨大的穹顶空间都为之震颤!陈星手中的维修杆,那根普通的、冰冷的工具,在接触到那纯粹生命光流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宇宙诞生之初的力量!

杆体上所有的指示灯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欲盲的强光!无数玄奥复杂的能量回路在金属表面疯狂亮起、流转、重组!杆体本身剧烈地震颤着,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温度急剧升高,却并未熔化,反而像是被那磅礴的生命之光彻底激活、重塑、升华!

它不再是维修杆!

它变成了一柄纯粹由光构成的权杖!顶端,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其纯净、其温暖的光团正在疯狂凝聚、膨胀!光团内部,仿佛有亿万星辰在诞生、在旋转、在歌唱!那是陈雨的生命,是她全部的“心光”,是她对哥哥的爱与守护,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也是最纯净的馈赠!

磅礴的光压和气浪以陈星手中的光之权杖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将倾泻而下的雨水瞬间蒸发成白色的气浪!将地面上厚厚的泥泞和尘埃狂暴地推开!那几个逼近的“夜隼”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他们理解的恐怖能量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陈星的身体被这源自妹妹生命的浩瀚力量托住。他沐浴在光之权杖散发出的、温暖到足以融化永夜的光芒中,泪水混合着雨水疯狂地奔涌而下。他看到了!看到了光芒中心,陈雨那小小的、透明的身影在对着他微笑,笑容纯净无瑕,然后如同晨曦中的露珠,化作无数闪耀的光点,轻盈地向上飘散,融入了权杖顶端那团越来越炽烈的星辉之中!

“啊——!!!”陈星仰天发出一声泣血的咆哮!那咆哮中蕴含着倾尽三江五海也无法洗刷的悲痛,也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黑暗的愤怒和决绝!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

在光之权杖那无与伦比的力量指引下,在妹妹最后微笑的注视下,陈星如同一个被远古神灵附体的战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权杖顶端那团凝聚了妹妹全部生命和“心光”的、炽烈如太阳核心的星辉,狠狠地向穹顶中心那个巨大观测平台的基座——那个传说中指向星辰的位置——贯了下去!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整个北山都在这一刻被点亮!

权杖贯入基座的瞬间,那团凝聚了陈雨全部生命的光之核心,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轰然释放!一道无法用肉眼直视的、纯净到极致的巨大光柱,从基座冲天而起!

光柱瞬间贯穿了穹顶所有破碎的缺口,撕裂了厚重的、永恒的雨云!光柱所过之处,倾盆的雨水被瞬间蒸发、净化!浓密的乌云被强行驱散、洞穿!露出了其后……那片被人类遗忘已久、深邃璀璨、亘古长存的真实星空!

但这仅仅是开始!

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在冲入真实星空的刹那,仿佛一个巨大的信号放大器,又像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呼唤者!光柱顶端在浩瀚的宇宙背景中猛地爆开,化作一张巨大无比、纯粹由温暖光芒交织而成的、覆盖了整个天穹的星图网络!

就在这张由陈雨生命之光点燃的星图网络成型的同一瞬间——

以这座残破的穹顶天文台为中心,在下方漆黑的城市中,在荒野的角落里,在每一个被“夜隼”追捕、驱赶、躲藏的绝望之地……成千上万个点,同时亮起了微弱的、却无比纯净的光芒!

那是被追捕的噬光症患者!他们似乎被穹顶那道贯通宇宙的光柱和温暖的星图所感召,被那源自同类的、牺牲与希望交织的磅礴“心光”所唤醒!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多么虚弱,无论身处何种绝境,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奔逃的脚步,抬起了头,望向那撕裂永夜的光明方向。

然后,他们做出了同一个动作——向着那温暖星图的方向,高高地、坚定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每一个举起的手掌中心,都有一点小小的、却无比纯净的光芒亮起!那光芒来自他们的身体深处,来自他们被污名为“噬光症”的、实则是适应了畸变能量场的本源力量——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心光”!

这一点点微弱的“心光”,如同无数被点燃的萤火,在永夜的城市和荒野中倔强地亮起。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穹顶星图网络仿佛一个巨大的、温柔的磁石,又像一条畅通无阻的光之河流!所有被举起的手掌中心亮起的“心光”,无论距离多远,无论中间隔着多少障碍,都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汇聚!

亿万点微弱的、来自不同个体的“心光”,如同百川归海,跨越空间,沿着那张巨大的星图网络,向着北山之巅、向着那座残破的穹顶天文台、向着陈星手中那柄光之权杖疯狂汇聚!

光!无穷无尽的光!

温暖、纯净、带着无数个体生命气息和希望的光流,如同奔腾的星河,沿着星图的脉络汹涌而至!它们源源不断地注入陈星手中的权杖,注入那根贯穿天地的光柱!光柱的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恢弘!顶端爆开的星图网络也随之变得更加璀璨、更加清晰、更加巨大!它像一个温暖的光之穹顶,缓缓覆盖下来,温柔地将整个城市、将目之所及的大地,都笼罩其中!

这一刻,破败的穹顶之下,陈星高举着光之权杖,如同托举着一轮新生的太阳。他的身体被磅礴而温暖的光流包裹、托起,悬浮在半空。泪水早已干涸在脸上,留下冰冷的痕迹。他感受着权杖中那浩瀚无边的温暖力量,那是由妹妹的生命之火点燃,由万千被污名者的“心光”汇聚而成的、真正的星河!这股力量,不再冰冷,不再扭曲,它温暖、浩瀚、生生不息,带着无数灵魂的共鸣与希冀。

下方,城市里那无数点亮的“心光”依旧在闪耀,如同倒映在人间的银河。星图光幕温柔地覆盖着大地,驱散了寒冷与绝望的阴霾。雨,不知何时彻底停了。被驱散的厚重云层之外,真实的、久违的璀璨星空,静静地俯瞰着这片被心光重新点亮的大地。

陈星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光之权杖的核心。那里,一点最纯净、最温暖的光芒微微闪烁着,如同妹妹沉睡的容颜。他仿佛听到了亿万声音在光流中低语、汇聚,那是解脱,是希望,是新生。

他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归于一种承载着无尽悲伤与责任的平静。他缓缓抬起空着的左手,掌心向上,仿佛要触摸这由生命编织而成的光之穹顶。一个念头,无需言语,便通过这温暖的光流网络,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点亮“心光”的个体心中:

>【握紧身边人的手。】

下一刻,城市中,荒野里,每一个亮着“心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身边同样点亮光芒的同伴、亲人、甚至素不相识的逃亡者。当他们的手紧紧相握的瞬间,奇妙的变化发生了!两人手掌中心那原本独立的“心光”,如同水滴融入溪流,瞬间交汇、融合、壮大!光芒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稳定!一股暖流顺着相握的手掌传递开来,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心中的恐惧。

紧接着,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三人、四人……一个家庭、一群伙伴、一片街区的陌生人……他们的手紧紧相连,“心光”彼此交融、汇聚!点点微光连接成线,线交织成网,网覆盖成片!一片片由无数紧握的双手和交融的“心光”形成的温暖光域在城市各处亮起,如同黑暗汪洋中一座座不灭的灯塔!

这些光域的光芒,不再需要仰望穹顶星图的牵引,它们本身就蕴含着温暖的力量,照亮了脚下的方寸之地,驱散了角落的阴冷。光域与光域之间,虽然隔着距离,但那温暖的光辉却仿佛能彼此呼应,形成一种无形的连接。一种崭新的、由无数个体自发连接而成的“光之网络”,在穹顶星图之下悄然形成,它更加坚韧,更加生机勃勃。

陈星悬浮在穹顶光柱的核心,清晰地感知到了下方那无数“光域”的诞生和彼此间的温暖连接。他手中的光之权杖微微震动,顶端连接真实星空的巨大光柱和覆盖天穹的星图网络,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柔和、更加包容。它们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源泉,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守护者和引导者,为下方那自发生长的、由万千紧握的双手和交融心光构成的“人间星河”提供着背景和指引。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力量感,顺着光流,回馈到陈星的心中。那是由亿万份紧握的信任和彼此守护的温暖所汇聚成的力量,它浩瀚而踏实,驱散了权杖中最后一丝因妹妹牺牲而残留的冰冷与虚无。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穿透残破的穹顶结构,望向下方那片被无数温暖“光域”点亮的城市。雨后的空气异常清冽,带着泥土和新生青草的气息。遥远的城市地平线上,第一缕微弱的、真实的晨曦,正悄然刺破永恒夜幕的边缘,与无数心光交相辉映,将天地渲染成一片温柔朦胧的灰蓝色。

陈星悬浮在光柱的核心,如同立于新世界的轴心。他摊开左手掌心,一滴冰冷的水珠,从穹顶的残破缝隙中落下,穿过下方温暖的光域,穿过他手中光之权杖散发的柔和辉光,轻轻地、准确地,滴落在他掌心。

微凉。

然后,被掌心的温度,无声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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