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迈出昭阳宫的大门,此刻,晨曦微露,宫灯尚未熄灭,在薄雾中晕开一圈圈橘黄的光晕。她每走一步,腰间环佩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娘,当心台阶。”白桃轻声提醒,搀扶着沈晨夕踏上早已铺就的朱红地毯。
地毯两侧,每隔十步,便立有一名宫女,见沈晨夕经过,齐齐屈膝行礼。
沈晨夕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沿途的装饰。宫道两旁挂满了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都用金粉绘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宸妃娘娘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数以百计的人将目光投向沈晨夕。
几名宫女捧着花篮,沈晨夕走到哪里,她们就把新鲜花瓣撒到哪里。花瓣落在地毯上,仿佛给这条庄严的道路增添了几分柔美。
殿前,乐师奏起了雅乐。
编钟、古琴、笙箫,各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庄严的宫廷乐章。
“娘娘,皇上对您真是恩宠有加。”乌梅感叹道。
沈晨夕缓步而行,她的正前方,赵擎已端坐在彩棚正中的龙椅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面容带着几分肃穆。
赵擎现在对沈晨夕是无比宠爱,不过,倘若日后他知道沈晨夕真实的一面,又不知会有多么后悔。
沈晨夕的目光扫过人群,敏锐地察觉到,容妃不在,皇后身侧的位置空着。
她这是故意拖延。
按照礼制,封妃大典需后宫高位妃嫔观礼,容妃却不见踪影。
赵擎等得有些不耐烦,询问孟德福:“容妃怎么还没到,她在干什么,不知今日这大典很重要吗?”
孟德福道:“回皇上,承乾宫那边的人说,容妃娘娘早起时,身体有些不适,要等会儿再来。”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向赵擎请示:“陛下,容妃娘娘尚未到场,这封妃大典是否……”
赵擎碍于场合,淡淡道:“再等一刻。”
沈晨夕笔直地站着,尽量维持端庄仪态,华服沉重,金冠压得她脖颈发酸。
她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
就在吉时快要过去的时候,宫道尽头传来喊话声:“容妃娘娘到——”
一顶凤轿缓缓而来。容妃下轿时,好似故意放慢了动作,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而行,仿佛没看到全场都在等她。
“臣妾今早身子不适,故而来迟,请皇上恕罪。”容妃盈盈一拜,声音娇柔,却毫无歉意。
赵擎见人已到齐,挥手示意大典开始。
礼乐奏响,礼部官员高声道:“吉时已到,封妃大典,正式开始!”
沈晨夕在礼官的引导下缓步走向前方,双手交叠置于额前,缓缓跪下。
礼部尚书展开一卷明黄绸缎,朗声宣读册文:“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定位,阴阳协和,六宫备职,昭阳宫婉嫔沈氏,柔嘉维则,淑德含章,侍奉宫闱,勤勉有加,深得朕心,今晋封为宸妃,赐金册宝印,享四妃之尊,望尔克勤克俭,辅佐中宫,永绥福履,钦此。”
册文极尽溢美之词,沈晨夕垂首聆听,心中思绪万千。
宣读完毕,礼官捧来一个紫檀木匣,匣中盛放着宸妃金册与宝印。
宝印是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印文为“宸妃之宝”四个篆字。
“授册宝——”
沈晨夕跪地叩首,双手高举过顶,接过金册宝印。这一刻,她正式成为大雍朝的第一位宸妃。
白玉触手生温,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承载着整个后宫的嫉妒。
“谢陛下恩典!”沈晨夕声音清越,在广场上回荡。
赵擎从高台上走下,亲自扶起沈晨夕。他眼中满是柔情:“爱妃,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宸妃了,相信没人再敢欺负你。”
容妃和皇后也相视而笑,只是她俩的笑容中,藏着几分讥嘲,并非真心祝福。
就在封妃大典即将结束的时候,宫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打破了庄重的氛围,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打断封妃大典的进行,禀道:“皇上,边关急报!”
赵擎面色一沉:“讲。”
传令兵道:“北邬大军攻破平沙关,陈将军战败,下落不明,北邬军连取三城,萧将军正在平阴关抵御东线敌军,无法赶回支援,北邬先锋距京城已不足五百里!”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平沙关失守,萧翎在东线抵御敌军,没法抽身,那北邬军长驱直入,很快就能攻到京城附近。
礼部尚书手足无措地看向赵擎,大典还差最后一项流程,但边疆形势突变,这封妃大典也只能草草收场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惊恐。
五百里,对于骑兵而言,不过数日路程,京城已有百年未经战火,谁曾想,敌人竟能长驱直入。
赵擎道:“平沙关的守军也有不少,怎会如此轻易被攻破?”
传令兵伏地颤抖:“回皇上,北邬军趁夜偷袭,守军疏于防范,加之关内有奸细接应……”
“奸细?又是奸细。”赵擎眼中寒光一闪:“给朕彻查!”
容妃突然起身:“皇上,宸妃封号前所未有,怕是冲撞了祖宗规矩,这才招来兵祸,封妃大典刚要完成,便有敌军逼近京城,此乃不祥之兆。”
她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个嫔妃附和着点头。
赵擎并不相信容妃的说辞:“敌军犯境,怎能与封妃之事扯上关系,如今,婉嫔已是宸妃,她会给朕带来好运的。”
军情紧急,封妃大典匆匆收场,沈晨夕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昭阳宫。
赵擎立即召文武百官商议应敌之策。
金鸾殿内,赵擎高坐龙椅,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赵擎开门见山地问道:“诸位爱卿,北邬大军距京城已不足五百里,萧翎在东线御敌,无法回援,当务之急,该如何应对?”
兵部尚书首先出列:陛下,京城守军不过三万,且久疏战阵。为今之计,当速调各地兵马勤王!
兵部尚书率先开口:“陛下,京城守军不过三万,北邬军来势汹汹,为今之计,当速调各地兵马进京勤王。”
“远水难救近火啊!”户部尚书出言反驳:“等援军赶到,北邬人恐怕早已兵临城下,眼下国库空虚,若战事绵延,百姓必受其苦,不如……与其和谈。”
“和谈?”赵擎犹豫。
“臣以为,和谈未尝不可,若能以金银珠宝换取他们退兵,于我朝而言,实为权宜之计。”
一位武将忍不住出列反驳:“皇上,尚书大人所言实属荒唐,北邬狼子野心,今日索取珠宝,明日索取粮食,贪念难填,唯有死战,方显我大雍气节。”
工部侍郎忧心忡忡地说:“以京城现有兵力,如何抵挡北邬铁骑,若城破,百姓遭殃,我朝江山也将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有人提出折中的方案:“陛下,老臣以为,可双管齐下,一面准备和谈,一面调兵遣将,待北邬退兵时,趁机突袭。”
大臣们意见各异,但多数是主张议和的。
赵擎看着争论不休的大臣,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