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晨曦初露。赵擎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过殿中的文武百官。
“众爱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
几位大臣陆续上奏,完成这日复一日的任务。
等众大臣说完,赵擎缓缓起身:“你们都奏完了,朕也有一事要宣布,自即日起,开武举,选拔良将,调往边关,配合镇北大将军抵御北邬。”
“陛下,边关有萧将军镇守,北邬不足为惧,况且筹备武举,也需数月。”
“陛下,边疆战事虽平,但北邬人狼子野心,仍有侵犯我大雍之心,臣以为还需增派良将。”
朝中立刻形成两种不同的意见。
谁都能看出,皇帝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将领,以制衡萧翎在军中的势力。
赵擎道:“边关虽有萧将军镇守,但仅凭他一人,也无法根除北邬之患,选拔新的将领,势在必行,兵部和礼部即刻着手准备,此次武举,分骑射、韬略、阵法三科,朕要亲自监考。”
几位老臣交换着眼色,萧翎功高震主,皇帝终于要寻找一个能牵制他的人了。
支持萧翎的那批大臣,预感到局势可能发生变化,便设法将消息传给容妃。
部分大臣表面上支持萧翎,为他歌功颂德,实际却是要让赵擎更加忌惮他,以坚定选拔新的大将的决心。
临近八月,秋风乍起。
雨水来得突然,一连三日,绵绵秋雨笼罩着皇城,将宫墙朱漆洗得更加鲜艳。滚烫的暑气很快消散,凉意越来越浓。
“皇上,要关窗吗?”孟德福轻声询问。
赵擎摇头:“不必,朕想听听雨声。”
凉风裹挟着湿气卷入殿内,赵擎忽然觉得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不禁打了个喷嚏。
“皇上,保重龙体。”孟德福连忙取来披风。
赵擎摆摆手,伏案批阅奏折。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奏折上的字迹开始模糊。
“皇上!”孟德福惊呼出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
赵擎稳住身子,道:“去传太医,悄悄的,别惊动六宫。”
孟德福将赵擎扶至床上,唤了名小太监去请太医。前来诊脉的是孙太医,孙太医诊完脉,说道:“皇上这是受了凉,风寒入体,加上连日劳累,因此病倒,只需服药静养几日,便能好转。”
赵擎撑着身体,试图坐起,却感到浑身无力,这让他既恼怒又不安。
随之而来的是高热,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像火一样烫。
此时,容妃正在给萧翎写信,皇帝要找人牵制萧翎,她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萧翎,让萧翎早做准备。
“娘娘,皇上染了风寒,高热不退。”喜鹃匆匆进来禀报。
容妃手中的笔顿了顿:“可传了太医?”
“传了。”喜鹃道:“娘娘可否要去看望皇上?”
容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封信,本宫得尽快送出去,皇上染的是风寒,静养些时日就会好,没那么严重,本宫把信送出之后,再去看望皇上吧。”
沈晨夕得知赵擎患病的消息,立即赶了过去。这个时候,赵擎最需要有人陪伴。
在沈晨夕进屋的时候,赵擎半睡半醒,有些迷迷糊糊的。
“陛下。“一个轻柔的女声传进他耳中。
赵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见沈晨夕站在床边,手中捧着药碗,面容上满是担忧。
“陛下,该喝药了,来,臣妾喂您。”沈晨夕坐到床沿上。
“爱妃,你何时来的?”赵擎问道。
沈晨夕扶赵擎坐起,舀了一勺药,轻轻吹凉:“臣妾听闻陛下染恙,便立刻赶来,见陛下正睡着,没敢打扰。”
赵擎道:“辛苦爱妃了。”
沈晨夕将药送到赵擎唇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苦涩的药汁:“陛下为江山社稷操劳至此,臣妾只恨自己不能为陛下分担。”
她适时地用帕子为赵擎擦拭汗水,动作轻柔细致,如同对待珍宝。
药汁很苦,赵擎却因沈晨夕温柔的动作而勉强咽下,整个后宫,只有与赵擎青梅竹马的黄贵妃喂他喝过药。
“皇上。”容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她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手捧各种珍贵药材和补品:“臣妾特地带了人参和雪莲来。”
赵擎道:“退下吧,有沈婕妤侍疾,朕感觉好多了。”
容妃脸色一变:“皇上,连臣妾也……”
“爱妃有心了。”赵擎打断她的话:“朕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去吧,用不着进来伺候。”
容妃只得道:“那臣妾告退,若有需要,皇上可随时传召。”
待众人退去,沈晨夕继续一勺一勺地喂赵擎喝药。
她已经把最温柔体贴的样子展现给赵擎看了,别人参与进来,反而会破坏美好的氛围,况且,给皇帝送药可不如亲手喂药。
“爱妃,你不怕自己染病吗?”赵擎忽然问道。
沈晨夕微微一笑:“臣妾若能替陛下分担病痛,甘之如饴。”
赵擎凝视她片刻:“传朕口谕,即日起,沈婕妤暂居养心殿偏殿,以便随时侍疾。”
沈晨夕知道,自己虽然还只是个婕妤,但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已经赶超容妃了,双方总体的实力,也在逐渐拉平。
“陛下,再喝些水吧,有助于退烧。”沈晨夕道。
赵擎勉强喝了几口水,随后躺下休息,沈晨夕轻轻为他掖好被角。
约一个多时辰后,赵擎清醒过来,看到沈晨夕仍守在自己身边,不禁动容,只是老躺在床上,也挺无聊。
沈晨夕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陛下,要不要臣妾讲故事给您听,民间有许多动人的故事,小时候,母亲就是讲故事哄臣妾入睡的。”
赵擎微微点头:“爱妃讲吧,朕要听。”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家境贫寒的书生,寒窗苦读十余载,却未能考中,后来,他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那白狐化作美丽的女子……最终报了恩,帮助书生金榜题名。”沈晨夕娓娓道来。
赵擎笑道:“这狐仙,倒是像爱妃。”
沈晨夕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哪有那般神通?”
赵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爱妃自入宫以来,朕事事顺遂,太后重病痊愈……”
他咳嗽几声:“岂非如那报恩的狐仙?”
两日后,赵擎的病情稍有好转,虽仍然虚弱,但已能坐起来批阅奏折了。这日午后,他命人将奏折搬到榻前,却因目眩无法仔细阅看。
赵擎瞧了眼沈晨夕:“朕的眼睛还有些花,爱妃可否帮朕阅读奏折?”
沈晨夕低头:“臣妾不敢。”
赵擎却说:“只是让你读给朕听,不是让你处理,这并非干涉朝政,爱妃过于小心谨慎了。”
沈晨夕恭敬地接过奏折:“臣妾遵命。”
她展开第一份奏折,语气平稳地阅读:“今岁江南水患频发,稻田淹没十之有三,百姓流离失所者数千……”
赵擎闭目听着:“命户部拨粮赈灾,先记下。”
沈晨夕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拿起第二份奏折。这是份弹劾奏章,指控某位官员贪污受贿。
读完后,沈晨夕的手抖了抖,这毕竟是前朝的秘密,她本不该知道的。
不过她心里并非这么想,干涉朝政又如何,不干涉朝政,如何为沈家翻案。
一连读了十几份奏折,沈晨夕口干舌燥,赵擎也有些头疼。
沈晨夕轻声道:“陛下该休息了,龙体要紧。”
赵擎点头:“你也早些休息吧。”
“臣妾告退。”沈晨夕转身而走。
她这般精心照顾赵擎,自然是因为还需要他,哪怕是得了重病,也要治好他,至少尽可能地延长寿命。
皇帝若在这个时候驾崩,要么小太子继位,要么齐王继位,无论是哪一个结果,对沈晨夕而言都是十分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