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琪返回“奕航”,着手准备进山事宜。木魈非同小可,此物生于古木,长于阴煞之地,能遁形匿迹,吸食草木精气,甚至能操控低级山精树怪,极为难缠。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我清点法器:七星剑主攻伐,缚灵索专擒妖邪,八卦镜可照形破妄,各类镇煞符、破邪符、金光符必不可少。阿琪则准备了她苗疆的秘药:显形粉(可让隐匿邪物短暂现形)、迷魂散(对灵体有效)、解毒丹以及大量雄黄粉和特制驱虫药。我们还带上了充足的干粮、清水和应急的伤药。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我们便悄然出镇,再次踏入黑风岭地界。岭外春意盎然,岭内却依旧阴森潮湿,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枝叶和淡淡瘴气的味道。
我们沿着上次追踪妖狐的路径,向岭内深入,同时格外关注沿途的草木状况。越往深处走,林木越发茂密,光线昏暗,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稀少了许多。
“小凯,你看这里。”阿琪在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樟树下停步,指着树干底部。只见树皮上有一片不规则的枯萎区域,树皮干裂翘起,毫无生机,与周围青苔遍布的树干形成鲜明对比。枯萎区域的中心,有几个极其细微的孔洞,隐隐散发出一丝熟悉的腥甜气息。
“是木魈吸食过的痕迹!”我蹲下仔细查看,用手指沾了点孔洞旁的木屑闻了闻,“气息很新鲜,不超过两天。”
我们精神一振,总算找到了确凿线索。顺着痕迹继续追踪,发现沿途又有几棵古树出现了类似的枯萎孔洞,而且方向直指黑风岭的东南腹地——那里是岭中最幽深、瘴气最浓的区域,人迹罕至。
“它好像在往那个方向移动。”阿琪蹙眉道,“那个方向……我记得地图上标注有一片很大的沼泽地,叫‘腐骨泽’,终年毒瘴笼罩,据说很邪门。”
腐骨泽?木魈去那里做什么?难道它的巢穴在沼泽深处?
我们加倍小心,循着痕迹继续追踪。山路越发崎岖难行,荆棘密布,毒虫滋生。幸好阿琪准备的药粉效果奇佳,毒虫纷纷避退。空气中那股腥甜味也越来越浓,还夹杂着沼泽特有的腐臭气息。
正午时分,我们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沼泽出现在眼前。沼泽上空笼罩着灰绿色的毒瘴,水面上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沼泽中零星生长着一些形态扭曲、颜色诡异的怪树和毒草。这里死气沉沉,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
“痕迹到这里就消失了。”阿琪指着沼泽边缘一片泥泞的岸滩,那里有几个模糊的梅花状脚印,延伸进入沼泽,消失在浑浊的水面和茂密的鬼灯草(一种散发幽蓝磷光的毒草)丛中。
“它进沼泽了。”我面色凝重。腐骨泽环境恶劣,毒瘴弥漫,水下暗藏杀机,木魈在此可谓占尽地利。
我们不敢贸然进入沼泽,先在岸边一处高地观察。我取出八卦镜,灌注道力,镜面清光流转,照向沼泽深处。镜光所及,瘴气稍散,隐约可见沼泽中央似乎有一片小小的、干爽的陆地,陆地上生长着一棵极其高大、但通体漆黑、枝叶枯槁的怪树!那怪树周围,缭绕着浓郁的阴煞之气和那股腥甜味!
“巢穴应该就在那里!”我低声道。那棵怪树,很可能就是木魈的寄生之本体!
就在我们观察之际,异变突生!
“嗖!嗖!嗖!”
数道黑色的藤蔓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后的泥沼中激射而出,直卷我和阿琪的双脚!同时,周围那些鬼灯草猛地亮起幽蓝的磷光,光芒闪烁,让人头晕目眩!
“小心埋伏!”我厉喝一声,七星剑出鞘,剑光一闪,将袭来的藤蔓斩断!断口处流出腥臭的黑色汁液!
阿琪也反应极快,苗刀挥舞,护住周身,同时撒出一把雄黄粉!雄黄至阳,克邪毒,粉末沾上藤蔓和鬼灯草,立刻发出“嗤嗤”声响,藤蔓退缩,磷光也黯淡下去!
然而,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个沼泽都活了过来!不仅如此,泥沼中开始爬出一些被操控的毒虫和腐烂的兽尸,发出低沉的嘶吼,向我们包围过来!
是木魈!它发现了我们,并操控着沼泽中的毒植和尸骸发动了攻击!
“不能被困在这里!阿琪,用火!”我当机立断,取出几张火云符,念咒激发,化作数团火球射向涌来的藤蔓和尸骸!
阿琪也迅速取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挥舞着驱散毒虫和瘴气。
火焰对阴邪之物有奇效,藤蔓和尸骸在火光中纷纷燃烧、退缩。我们趁机向沼泽中央那块陆地突进!
“吼——!”
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咆哮从沼泽中央的怪树方向传来!显然,木魈被激怒了!
只见那棵漆黑怪树的枝叶剧烈摇晃,一股浓郁的黑绿色毒瘴如同潮水般向我们涌来!毒瘴所过之处,连泥水都仿佛在沸腾!
“屏住呼吸!撒药!”我大喝一声,与阿琪同时吞下解毒丹,并将大量破瘴粉撒向空中!
药粉与毒瘴碰撞,发出剧烈的“嗤嗤”声,暂时阻挡了毒瘴的蔓延。但我们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必须尽快接近本体!我脚踏罡步,口诵金光神咒,周身泛起淡淡金芒,暂时抵御毒瘴侵蚀,同时七星剑雷光爆射,开路劈砍!
阿琪紧随其后,苗刀如风,将不断涌上的藤蔓和毒虫斩断。
我们且战且进,终于冲到了沼泽中央那片陆地边缘。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棵怪树的真容:树干需三人合抱,通体漆黑如炭,树皮皲裂,如同干尸的皮肤,树枝光秃,只有顶端挂着几片暗红色的、形如人手的叶子,散发出浓郁的腥甜气和冲天的怨煞!树根处,盘踞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依稀能看到一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是木魈的本体!
它似乎与这棵怨木共生,借助怨木的阴煞修炼!
“孽障!受死!”我毫不迟疑,纵身跃上陆地,七星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木魈心口!
木魈发出一声尖叫,身形诡异地融入怨木之中!同时,怨木的枝条如同活过来一般,疯狂抽打而来,带起凌厉的破空声!
“它的弱点是怕火和雷!阿琪,烧树!”我一边挥剑格挡枝条,一边对阿琪喊道。
阿琪会意,将火把奋力掷向怨木树干,同时将我给她的几张五雷符也全部激发,轰向树冠!
“轰轰轰!”
火焰与雷光在怨木上炸开!怨木发出痛苦的嘶鸣(仿佛是无数冤魂的哀嚎),枝叶剧烈燃烧,黑气四溢!
木魈被迫从树中显形,它身形矮小如猿猴,遍体黑毛,面目狰狞,眼中绿光疯狂闪烁,张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液!
我早有防备,八卦镜一挡,清光将毒液大部分折射开!同时,缚灵索如同灵蛇出洞,瞬间将木魈捆了个结实!
“收!”我手掐法诀,缚灵索收紧!木魈发出绝望的尖啸,拼命挣扎。
“结束了!”我凝聚全身道力,注入七星剑,剑身紫电前所未有的炽烈,一式“天雷诛邪”,狠狠斩下!
“咔嚓!”
雷光闪过,木魈的尖啸戛然而止,身体在雷光中化作飞灰,只留下一颗碧绿色的、核桃大小的木核(木魈精华所在),掉在地上。那棵怨木也迅速枯萎倒塌,化作焦炭。
沼泽恢复了死寂,毒瘴渐渐消散。
我和阿琪都松了口气,相顾喘息。这场战斗虽然短暂,却凶险异常。
我捡起那颗木核,触手温凉,蕴含着精纯的木灵之气,但夹杂着一丝邪性。“此物需带回净化,或可炼制法器药材。”
我们不敢久留,迅速原路返回。走出黑风岭时,已是夕阳西下。
回到“奕航斋”,我们立刻焚香净宅,祛除沾染的沼泽秽气。此次黑风岭之行,虽然除掉了木魈,解决了农田之患,但心中疑虑未消:木魈为何离开巢穴?那棵怨木又是如何形成的?黑风岭深处,似乎还隐藏着更多秘密。
“奕航斋”的灯火再次亮起,照亮我们疲惫却坚定的面容。前方的路,依然漫长。
(本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