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吻,死死咬合在脚踝骨上!
剧痛!不仅仅是骨骼被捏碎的锐痛,更有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污秽能量,顺着断臂的抓握,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程实的身体!
“呃啊!!”
程实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倒在地!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沾满血污泥泞的地面上,震得他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那断臂的力量大得惊人!五指如同钢钳,几乎要将他脚踝骨捏碎!暗红色的、由污血和白骨构成的肢体,冰冷得不带一丝活物的温度,反而散发着一种沉沦死亡的寒意。
更可怕的是那能量的侵蚀!
它们沿着血管和神经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肌肉痉挛,血液仿佛冻结,神经传来被亿万冰针穿刺的剧痛!但这物理层面的痛苦,远不及随之而来的精神冲击!
一个冰冷、滑腻、充满蛊惑力的低语,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如同最邪恶的耳语:
“加入……我们……”
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充满了古老的疲惫和扭曲的渴望。
“血肉苦弱……污秽永恒……”
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似乎变成了某种诡异的背景板。那低语带着强大的精神污染力量,强行扭曲着他的认知,灌输着亵渎的意念。眼前开始出现幻象:破碎的尸块重新组合,扭曲的舞蹈,血池化为甘泉,痛苦变成极乐……
“拥抱……血月……得……永生……”
永生的诱惑,混合着肉体消融、化为污秽一部分的恐怖景象,如同疯狂的交响乐,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轰鸣!
脚踝处的冰冷和剧痛在加剧,那断臂如同活物般蠕动,更深的污秽能量注入,试图彻底瓦解他的意志,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程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暴风雨中濒临碎裂的叶子。唯一能视物的右眼瞳孔涣散,失去了焦点,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混合着之前咳出的黑血。意识在冰冷的侵蚀和亵渎的诱惑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抵抗……变得毫无意义……融入……获得解脱……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在污染的低语滋养下疯狂滋生。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污秽彻底吞没,右手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要主动触碰那截断臂。
他的指尖,碰触到了胸口绷带下,那枚灼热躁动的暗红晶石碎片。
碎片猛地一跳!一股微弱却异常尖锐的刺痛感,如同警铃,瞬间刺入他浑噩的意识!
“愚戏……”
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词语,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即将黑暗的脑海。
是啊……戏……还没演完……怎么能……提前退场?
涣散的右眼瞳孔,猛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疯狂的光彩!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冰冷侵蚀和精神污染,强行抬起剧烈颤抖的、沾满血污泥泞的左手。
不是去攻击,不是去挣脱。
而是……伸向那死死抓着他脚踝的、冰冷蠕动的断臂。
动作缓慢,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他的指尖,终于颤抖地触碰到了那冰冷滑腻的、由污血和白骨构成的肢体表面。
触感令人作呕。
他沾血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结的肺叶里挤出来的,带着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觉得……”
声音嘶哑,微弱,却像一根针,突兀地刺破了那亵渎低语的合唱。
“……你该跳支舞。”
嗡!!!
没有光影效果,没有能量爆发。
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蛮横、更加荒诞的规则之力,以程实的指尖和话语为媒介,强行轰入了那截断臂深处残留的、源自巨人观的最后一丝操控意志!
【语言陷阱】!以自身灵魂为赌注,扭曲现实的谎言!
那截疯狂注入污秽能量、传递亵渎低语的断臂,动作猛地一僵!
抓握的力道骤然松懈了一瞬!
断臂表面蠕动的污血和白骨,仿佛被一股完全不合时宜的、荒谬的力量强行支配,开始极其不协调地、剧烈地抽搐起来!
先是五指猛地张开,又死死攥紧,像是在抓握并不存在的舞伴!
然后是整条手臂开始以一种极其生硬、扭曲、完全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疯狂地上下摆动、左右甩动!像是一根失去了控制的、癫狂的鞭子!
它甚至试图带动程实那条被抓住的腿一起摆动,但因为抓握已然松动,反而显得更加滑稽和诡异!
那冰冷的污秽能量注入瞬间中断!意识深处那充满蛊惑力的亵渎低语,如同被掐断了信号的广播,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茫然的、被强行塞入的、关于“舞蹈”的荒谬指令,在断臂残存的意志里横冲直撞!
污染……中断了!
“噗!!”
程实身体猛地一弓!一大口粘稠的、近乎黑色的血液,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猛地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
紧接着,温热的液体也从他的鼻孔和右眼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涌出!是鲜血!颜色比之前咳出的更加暗沉!
耳膜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流也从中渗出,顺着颈侧滑落。
剧烈的、灵魂被抽空般的虚弱感瞬间淹没了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语言陷阱】的反噬,尤其是对抗这种层级的污秽侵蚀,代价远超想象!
他瘫软在血污泥泞中,身体如同被掏空了的破布口袋,只剩下无意识的轻微抽搐。视线彻底模糊,听觉也变得遥远,只有鼻腔和喉咙里充斥的浓郁血腥味,证明他还活着。
那截断臂还在他脚踝处疯狂地、抽搐地“舞动”着,显得既恐怖又荒谬。
远处,血池方向传来了巨人观彻底崩溃的、充满不甘的咆哮,以及林七夜刀锋斩入肉瘤的闷响和沈青竹匕首破空的锐鸣。
但这一切,都仿佛与程实隔着一层厚厚的、染血的毛玻璃。
黑暗再次温柔地、却又无比冰冷地,包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