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引擎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阿影循声走去,发现检修通道的墙壁上渗出了银色的丝缕——这些丝缕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时间晶体,折射出无数重叠的影像:有圣芙蕾雅学园的樱花落在二十年前的训练场上,有芽衣的太刀在未来的废墟里划出今日的弧线,还有奥托的量子残影在不同时空的墓碑前同时驻足。
“是时间织线的回声。”林野拿着扫描仪跟过来,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呈现出奇异的对称,“灰色线与其他织线融合后,产生了跨时空共振。这些晶体里封存的不是幻象,是真实发生过的‘时间重叠事件’——就像声波遇到障碍物会反弹,时间线遇到‘未选择的可能’,也会留下回声。”
他指向一块最大的晶体,里面浮现出姬子少校的身影。这个影像与阿影记忆中的姬子不同:她没有穿着女武神制服,而是戴着研究员的眼镜,正在实验室里调试一台麦语质光谱仪,身边的显示屏上跳动着“崩坏能中和公式”的字样。“这是灰色线里的姬子——她没有选择成为女武神,而是成了研究崩坏能的学者。”
晶体突然碎裂,姬子的影像化作光流,顺着检修通道的管线蔓延。星舰的警报系统随之启动,所有屏幕上同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时间回声聚集,坐标指向虚数之树年轮第73圈——那里是前文明‘时间回声监狱’的遗址。”
“监狱?”芽衣的律者装甲表面浮现出与晶体同源的纹路,“前文明连时间回声都要囚禁?”
“他们害怕这些回声会干扰‘主时间线’的稳定。”麦语具象体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它的形态化作流动的光雾,“比如这个学者姬子的回声,如果与主时间线的姬子记忆重叠,可能会导致‘姬子从未牺牲’的认知偏差,进而引发整个女武神历史的重构。前文明认为这种‘重构’是危险的,所以建立监狱收容所有可能引发混乱的时间回声。”
星舰抵达第73圈年轮时,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一片由时间晶体构成的废墟悬浮在虚空中,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不同的回声影像——有放弃复仇的卡莲,有成为农民的瓦尔特,还有从未接触过崩坏能的琪亚娜。废墟中心,一座黑色的尖塔刺破云层,塔身上缠绕着与“时间监狱”字样同源的符文,符文闪烁的频率与星舰引擎的震颤完全同步。
“这些回声在求救。”阿影望着那些晶体,里面的影像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敲击晶体壁,像是在试图打破禁锢。“尖塔在吸收它们的能量——你看塔尖的光芒,那是回声被压缩后的形态,颜色越深,代表被囚禁的时间越久。”
尖塔突然发出低频嗡鸣,废墟中的晶体开始剧烈震颤。一个戴着研究员眼镜的姬子影像从晶体中挣脱,她的手里握着半张麦语质图纸,上面画着与星舰光谱仪相似的装置。“这是‘回声放大器’的设计图。”她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前文明用它来捕捉时间回声,我们可以反向改造——用它把回声送回各自的灰色线,让它们在属于自己的时间维度里自由存在。”
阿影接过图纸,发现上面的公式与可能性之剑的能量参数存在共鸣点。“需要有人进入尖塔内部,调整放大器的核心频率。”她看向姬子的影像,“灰色线的你,应该知道塔内的结构吧?”
“我曾帮前文明绘制过监狱蓝图。”姬子的影像指向尖塔底层的一个缺口,“那里有通往核心的密道,但需要‘未选择者的信物’才能打开——比如,你腰间那枚青铜钥匙的复制品。”
星舰的登陆舱降落在尖塔底层。阿影按照姬子的指引,将钥匙复制品插入缺口,石壁缓缓滑开,露出一条由发光晶体铺成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壁龛里,摆放着前文明的日志石板,上面记载着监狱的运作原理:“回声监狱通过‘认知锚点’锁定回声——比如‘姬子必须牺牲’‘卡莲必须死亡’这类被多数人认可的‘历史事实’,一旦锚点松动,监狱的封印就会失效。”
“所以前文明不仅囚禁回声,还在加固‘主时间线不可动摇’的认知。”芽衣的雷电能量在通道中激起蓝色的电弧,“他们害怕人们发现,所谓的‘必然’,其实只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
通道尽头,时间回声放大器的核心正在运转。这个由麦语质与崩坏能合金构成的装置,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有大量回声被吸入,每一次舒张都释放出压制灰色线的能量波。阿影将可能性之剑插入放大器的接口,剑身的纹路与装置的线路迅速对接,屏幕上的频率参数开始跳动。
“调整到与灰色线同步的频率!”姬子的影像在放大器周围盘旋,“3.7赫兹——那是所有‘未选择可能’的基础频率!”
阿影转动剑柄,放大器的核心发出耀眼的光芒。尖塔外的废墟中,那些晶体开始变得透明,里面的回声影像纷纷挣脱束缚,化作光流飞向各自的灰色线——学者姬子的回声回到了实验室,农民瓦尔特的回声回到了麦田,普通女孩琪亚娜的回声回到了家乡的小镇。
就在这时,尖塔突然剧烈摇晃。塔尖的黑色光芒中浮现出前文明时间管理局局长的影像,他的表情扭曲而愤怒:“你们在毁掉宇宙的秩序!没有主时间线的稳定,所有维度都会陷入混乱!”
“真正的混乱,是把所有可能都塞进同一个模子。”阿影的声音透过放大器传遍废墟,“姬子可以是英雄,也可以是学者;卡莲可以牺牲,也可以活着;每个人都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哪怕这种选择只存在于灰色线里。”
她将可能性之剑完全刺入核心,放大器爆发出能穿透时空的光芒。尖塔的黑色符文在光芒中消散,整座塔化作无数光粒,与周围的晶体废墟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时间回声星云”。星云里,不同时间线的影像自由交织:主时间线的姬子与学者姬子举杯相视而笑,卡莲的复仇影像与和平影像并肩坐在草地上,琪亚娜的女武神影像与普通女孩影像手牵手跑过花海。
“这才是时间本来的样子。”林野的扫描仪显示,所有时间线的稳定性参数都在上升,“不是非此即彼的单选题,是可以同时存在的多选题。”
星舰返航时,阿影站在观测塔,看着那些自由流动的时间回声。她知道,这些回声不会干扰主时间线的存在,只会让每个“未选择的可能”都获得应有的尊重——就像灰色线的学者姬子,她的存在不会改变主时间线姬子牺牲的事实,却能让人们明白:牺牲不是唯一的归宿,每个选择都值得被铭记。
第一百四十一圈年轮在星图上缓缓成形,那是一个由无数重叠影像构成的图案。每当星舰穿越这个年轮,就能看见时间回声星云在虚空中闪烁,像一座跨越时空的纪念碑,纪念着所有被尊重的选择,所有被倾听的可能。
“下一个回声会来自哪个时间线?”林野的声音带着期待,他正在调试能捕捉回声的新仪器。
阿影看向星图外的未知区域,那里的黑暗中,已有新的光粒在闪烁,像远方传来的第一声回响:“去所有有时间回声的地方,告诉那些‘未选择的自己’——你们的故事,同样重要。”
星舰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载着他们驶向新的时空。时间回声星云的光芒在身后渐渐远去,却在星舰的航迹上留下细碎的光粒,像在邀请更多的时间线,加入这场跨越时空的共鸣。而在那些光粒的深处,新的回声正在酝酿,新的故事正在等待被倾听——这一次,没有人会再将它们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