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来得缓,院中的红梅却已抢先绽放,点点嫣红缀在墨枝上,映着白墙黛瓦,添了几分清逸。陈砚正陪着林清月修剪梅枝,指尖刚触到一朵半开的花苞,院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晨间的静谧。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驿卒服饰的少年翻身下马,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的木盒,快步上前躬身道:“二位可是陈砚仙师与林姑娘?漠北秦将军托我送来急件。”
陈砚心中微动,接过木盒。盒身刻着秦岳专属的虎头纹,打开时,里面除了一封书信,还躺着一块半枚残破的玉佩,玉色温润,上面刻着的“守”字依稀可辨。
“是当年漠北防线的镇魔玉佩。”林清月指尖抚过玉佩边缘的裂痕,眼中泛起疑惑,“这玉佩一套两枚,一枚由秦兄保管,一枚赠予镇守梅岭隘口的陆校尉,怎么会碎成这样?”
陈砚展开书信,秦岳的字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满是焦急:“陈兄亲启,近日漠北边境异动,梅岭隘口突现微弱魔气,陆校尉率部探查时失联,仅留下这半枚玉佩。传闻梅岭深处有座废弃古寺,藏着当年封印残魔的阵法,恐是阵法松动。我已率人驰援,念及古寺机关密布,特请二位相助,若能前往梅岭,共护一方安宁,感激不尽。”
信纸落下,陈砚眼中的笑意淡去几分,转头看向林清月:“梅岭是岭南与漠北的咽喉要道,若魔气蔓延,怕是又要惊扰百姓。”
林清月将半枚玉佩握紧,腕间的清心铃轻轻作响,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当年陆校尉曾为掩护我们撤退,独守隘口三日三夜,这份情分,我们不能不报。何况,守护山河本就是我们初心。”
次日清晨,两人简单收拾行囊,带上青锋剑与月华珠,踏上前往梅岭的路途。一路南下,昔日繁华的官道依旧人声鼎沸,只是临近梅岭时,行人渐少,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阴霾。
梅岭山势险峻,峰峦叠嶂,山间古木参天,雾气缭绕。行至隘口,只见秦岳已率数十名军士等候在此,他面色凝重,见到陈砚二人,快步上前:“二位来得正好!昨日我们探查至古寺外围,遭遇诡异的黑雾,军士们吸入后便浑身乏力,只能暂且撤退。”
“黑雾是残魔的瘴气,需用月华之力驱散。”林清月取出月华珠,指尖流转的清辉洒向四周,雾气顿时消散不少。她看向秦岳,“陆校尉可有留下其他线索?”
“有军士在古寺门口发现了这个。”秦岳递过一块磨损的令牌,上面刻着“镇魔司”三字,“这是当年封印残魔时,特制的令牌,只有核心守卫才能持有。”
陈砚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道:“古寺的阵法核心在大雄宝殿的佛像之下,当年我曾参与布阵,知道破解机关的方法。秦兄率人在外围接应,我与清月入寺探查。”
步入古寺,庭院中荒草萋萋,断壁残垣间爬满枯藤,殿内的佛像蒙着厚厚的灰尘,却依旧透着庄严肃穆。林清月点亮随身的火折子,忽然发现佛像底座上刻着的符文有大半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点微光闪烁。
“阵法果然松动了。”她蹲下身,将月华珠贴近符文,清辉流淌间,黯淡的符文渐渐亮起。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黑雾从门缝中涌入,化作数道黑影扑了过来。
陈砚拔剑出鞘,青锋剑的寒光劈开黑雾,剑身与黑影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是残魔所化的影煞,怕光怕纯灵之力!”
林清月手腕轻摇,清心铃的脆响穿透黑雾,与月华珠的清辉交织成网,黑影触碰到光网,顿时化作黑烟消散。两人配合默契,一路向着佛像底座深处而去,沿途的影煞被一一驱散。
行至密室门口,只见门上刻着完整的“守”字玉佩印记,陈砚将那半枚玉佩贴上去,只听“咔哒”一声,密室门缓缓打开。里面并非预想中的残魔巢穴,而是一间简陋的石室,石壁上刻满了字迹,墙角躺着一具早已冰冷的遗体,胸前紧紧抱着另一枚残破的玉佩,拼凑起来,正是完整的“守”字玉佩。
“是陆校尉。”秦岳随后赶来,见此情景,红了眼眶。
陈砚走上前,看清石壁上的字迹,皆是陆校尉的手记:“魔气异动,阵法松动,吾以精血为引,暂稳阵法,然时日无多,望后来者能补全阵法,守梅岭安宁……”
字迹戛然而止,最后的笔画力透石壁,满是决绝。林清月望着那具遗体,轻声道:“他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陈砚握紧青锋剑,眼中满是敬意:“我们定不负他所托。”
月华珠的清辉洒满密室,林清月指尖流转的灵力注入阵法核心,陈砚则以剑气修复着破损的符文。秦岳率军士在密室外围守护,驱散着零星的影煞。
当最后一道符文亮起,密室中涌动的魔气渐渐消散,石壁上的手记在清辉中微微闪烁,似在诉说着一位守护者的忠诚。梅岭的雾气彻底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古寺的庭院中,荒草间竟钻出了点点新绿。
秦岳将陆校尉的遗体妥善安葬在梅岭之巅,墓碑上刻着“镇魔守土,忠魂永存”八个大字。陈砚与林清月站在墓前,清心铃轻轻作响,似在送别这位故友。
下山时,秦岳望着连绵的梅岭山脉,感慨道:“这世间总有像陆校尉这样的人,默默守护着一方安宁。”
陈砚转头看向林清月,两人相握的手愈发坚定。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意融融,梅岭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脸颊。这山河无恙的背后,是无数人的坚守与牺牲,而他们的守护,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