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盛会的欢腾尚未散尽,晨光中的漠北已透着几分清爽。陈砚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忽然想起当年与秦岳并肩驻守的“镇北营”,便提议道:“秦兄,今日无事,不如带我等去昔日的镇北营看看?”
秦岳眼中泛起怀念,当即应下:“也好,那营盘虽已废弃,却藏着许多往事。”
一行人骑着骏马,沿着草原小径前行。沿途草木葱茏,当年征战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岁月抚平,只有偶尔出现的石桩,还能看出是旧时的界碑。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断壁残垣隐没在草丛中,正是当年的镇北营旧址。
“当年这里旌旗招展,将士们日夜操练,戒备森严。”秦岳勒住马缰,指着一处高台,“那是中军帐的位置,我们便是在那里商议破敌之策,也是在那里,接到了梅岭告急的军报。”
陈砚翻身下马,踏着没过脚踝的青草缓步前行。营盘的轮廓依稀可辨,墙角的箭垛虽已坍塌,却仍能想见当年的坚固。走到营地西侧,他忽然瞥见草丛中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弯腰拨开杂草,只见碑上刻着“忠魂”二字,字迹斑驳,却依旧透着凛然正气。
“这是阵亡将士的纪念碑。”秦岳走到他身旁,声音低沉,“当年魔物围城,三百余名将士死守营门,全部殉国,我们便立了这块碑,记下他们的忠勇。”
林清月指尖抚过碑上的裂痕,眼中泛起泪光。她想起当年在此救治伤员时,那些年轻将士们即便身负重伤,仍喊着“守土有责”的模样,心中满是敬意。苏婉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些将士的牺牲,从未被遗忘。”
陈砚蹲下身,仔细擦拭着碑上的尘土。忽然,他发现碑座旁刻着一行小字,字迹娟秀,是当年将士们的家信合集:“吾妻勿念,守得漠北安,便归乡团圆;吾儿记之,家国安宁,方有小家暖……”
一行行字看下来,皆是将士们对家人的思念与对家国的忠诚。林清月轻声念着,腕间的清心铃轻轻作响,似在为逝去的忠魂祈福。秦岳望着石碑,红了眼眶:“这些将士,有的尚未成家,有的孩子还在襁褓中,却都为了守护这草原,献出了生命。”
“他们的心意,早已融入这漠北的土地。”陈砚站起身,望着远方的草原,“如今牛羊满坡,百姓安乐,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头望去,竟是学堂的十几个孩子,在教书先生的带领下,捧着鲜花走来。为首的男孩跑到石碑前,将鲜花放在碑座上,脆生生地喊道:“将士们,我们来看你们了!先生说,是你们守护了草原,我们才能安心读书!”
孩子们纷纷效仿,将手中的鲜花摆满碑前,稚嫩的声音在营盘中回荡:“愿将士们安息,我们会守住这太平盛世!”
秦岳望着孩子们纯真的脸庞,眼中满是欣慰:“当年我们守在这里,便是为了让他们不必经历战乱。如今他们长大了,懂得了感恩,也懂得了守护,这便是最好的传承。”
教书先生走上前,对着石碑深深鞠躬:“老朽当年也是镇北营的军医,侥幸存活,便留在草原办学堂,就是想让孩子们记住,今日的安宁,是无数忠魂用鲜血换来的。”
陈砚心中微动,对着教书先生拱手道:“先生高义,让忠魂不被遗忘,让初心代代相传,功德无量。”
日近正午,阳光洒在纪念碑上,映出温暖的光晕。孩子们围在碑前,听秦岳讲述当年将士们的英雄事迹,眼中满是崇拜。陈砚与林清月并肩而立,望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慨。
离开镇北营时,孩子们还在碑前敬礼。陈砚回头望去,残破的营盘与鲜艳的鲜花相映,忠魂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忽然明白,守护从来不是一时的壮举,而是有人记住牺牲,有人传承信念,有人守住初心。
“这趟镇北营之行,倒是让我愈发明白‘守护’二字的重量。”林清月骑在马上,轻声说道。
陈砚点头,握紧她的手:“是啊,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山河无恙的背后,是无数人的坚守与牺牲,我们唯有珍惜当下,传承信念,方能不负前人。”
骏马踏蹄,向着草原深处前行。风拂过草地,带来阵阵青草的芬芳,也似在诉说着那些关于忠勇、关于坚守、关于传承的故事。这漠北的土地,因这些故事而厚重,因这份初心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