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念安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又挖出了两根,分别塞进无邪和王萌嘴里。
无邪对着眼巴巴的制作组众人摊了摊手,语气带着歉意。
“抱歉,这附近的骆驼刺就这么几丛,已经被挖完了。”
摄制组和马老板等人看着红念安几人嘴里的骆驼刺,顿时露出了不满和嫉妒的神情。
队伍走到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暂时休息,苏南开始给大家分配极其有限的食物,黎蔟坐在红念安旁边,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味,他猛地转头,就看到红念安正叼着一小块肉干。
察觉到黎蔟的目光,红念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一口把剩下的肉干全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开始四处飘忽。
黎蔟悲愤交加,指着她。
“你!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姐了?!说好的歃菜之盟呢?!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红念安默默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
黎蔟不依不饶,绕到她面前,继续用控诉的眼神盯着她。
就在这时,苏南注意到了马日拉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个装老烧酒的陶罐,她走过去 不顾马日拉的哀嚎,强行把陶罐抢了过来,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分了一个小小的瓶盖量。
无邪和红念安对视一眼,默契地把自己分到的那一点老烧,都递给了黎蔟。
黎蔟看着手里加起来也不过一小口的酒,又看看无邪,再看看一脸慈祥的红念安,满脸怀疑。
“……你们会有这么好心?”
无邪笑了笑。
“喝吧,能润一下喉。”
红念安也点了点头。
“你爹给你的馈赠,不用谢。”
黎蔟将信将疑,但实在口渴难耐,想着酒也能解渴,便乐呵呵地接过来。
“谢谢嗷!”
然后一仰头,把那点辛辣的液体倒进了喉咙里。
然而,半夜当黎蔟被尿憋醒,爬起来放水时,他看到了让他血压飙升的一幕,不远处的一个小沙坡上,无邪、红念安还有王萌,正围坐在一起,就着月光,小口喝着清水,嚼着肉干,神情那叫一个惬意。
他悲愤地冲过去,指着三人,声音都在颤抖。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在沙漠里那两口老烧酒有多辣嗓子?!你们还有没有点队友爱了?!”
红念安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肉干,抬眸,冷淡地纠正。
“我们之间,只有父子情。”
黎蔟更加悲愤了,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不是你最爱的嫡长子了吗?!”
红念安毫不犹豫地抬手,指向旁边的无邪。
“现在,他是我最爱的儿子。”
突然被点名的无邪:“?”
他差点被水呛到,无语地看向红念安,眼神里写满了你又发什么神经的骂人话语。
黎蔟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这沙漠,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人心比沙子还凉!
第二天,队伍在灼热的沙漠中艰难跋涉了许久,干渴和疲惫折磨着每一个人,马日拉承诺的海子迟迟没有出现,焦躁和不满在队伍中蔓延,几乎要引发冲突。
马日拉自己也急得满头大汗,只能不断催促。
“快走吧!别磨蹭了!看那天色,沙尘暴要来了!”
他话音未落,远方的天际线就出现了一道接天连地的黄褐色巨墙,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这边推进。
“沙尘暴!找地方躲避!”
无邪大喊。
所有人瞬间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
红念安在混乱中,被裹挟着奔跑,黄沙扑面,能见度急剧下降,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背风的沙丘凹陷处蹲下,用袖子捂住口鼻时,耳边只剩下了狂风呼啸和沙粒击打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风势渐歇,她抖落满身的沙土,探出头来,四周除了起伏的沙丘空无一人,她和队伍走散了。
与此同时,无邪他们也从沙堆里挣扎出来,清点人数时,心里顿时一沉。
“囡囡呢?!”
无邪脸色瞬间变了。
黎蔟更是急得一把抓住无邪的胳膊。
“无邪!我爸……不是,我姐呢?!她不见了!”
无邪强压下心中的焦灼,环顾茫茫沙海,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对红念安运气的莫名信任。
“……别慌,她死不了。”
红念安生命力堪比蟑螂,能杀死她的杀虫剂还没出生呢。
正如无邪所料,没有他在旁边平均运气,红念安的好运值瞬间点满,她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没多久,竟然真的在视野尽头看到了一栋孤零零的土胚房。
她走进房子,从主人苏日格那里得知了方圆几百公里只有她家一户人家,苏日格看起来爽朗热情,甚至十分慷慨地借了一头骆驼给红念安骑着玩,让她可以在附近转转。
而无邪这边,因为马日拉也在沙尘暴中不知所踪,他们失去了向导,只能凭借无邪的经验和直觉,在沙漠中艰难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行,干渴和疲惫不断的消耗着众人的体力。
就在黎蔟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眼神开始涣散时,他忽然看到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了一个黑点,那黑点越来越近,竟然是一头骆驼,而骆驼背上,还悠闲地骑着一个人。
黎蔟定睛一看,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那不就是他刚刚痛失的爸……姐吗?!
没有他们在旁边,她居然连骆驼都骑上了?!看起来比他们还滋润!
不知道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黎蔟七手八脚地朝着那个方向奔去,一边跑一边激动地挥手大喊。
“爸!!!我在这里!!!姐!!!我还没有死啊!!!姐!!!”
骆驼背上的红念安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但她动作一顿,然后……非常自然地拉动缰绳,调转骆驼头,准备朝另一个方向溜走。
无邪看着那个想假装没看见他们的身影,眼睛眯了眯,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红念安,你再跑一步,回去我就告诉小花,你用他那件苏绣戏袍当拖把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