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罗德岛本舰,暂时从切城的紧张氛围中脱离,顾炎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换下了那身引人注目的红白金配色劲装,重新穿上了他更常穿的黑色风衣与深蓝色作战服,将那三把飞剑与八面汉剑仔细收起,仿佛将那份仙侠画风暂时封存,唯有那枚光羽状的羽渡尘,被他习惯性地放进了风衣内侧那个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径直去找博士。
当博士打开门,看到一身“常规”打扮的顾炎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侧身让他进来。
“还是这身看着顺眼点。”博士评论道。
“入乡随俗嘛。”顾炎笑了笑,“走吧,带你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聊聊。”
两人并肩在罗德岛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漫步。起初的对话看似是漫无目的的扯皮,谈论着舰船的布局、各部门的功能,但话语间却充满了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试探。
“说起来,我以前加班最爱点楼下那家‘疯狂星期四’的炸鸡,就是油大了点。”博士状似无意地提起。
“KFc啊?我更喜欢他们家的土豆泥,就是分量越来越少。”顾炎自然地接话,同时瞥了博士一眼,“不过要说快餐,我还是觉得金拱门的双层吉士堡更顶饱。”
“确实,配上大杯的可乐,啧。”博士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看过那部电影吗?就是开头一辆车在沙漠里飙,旁白念‘Family’的那个。”
“《速度与激情》?看到第七部就没看了,后面感觉变味了,跟家人侠似的。”顾炎耸肩,“还是早期那种纯粹的街头飙车有意思。”
他们从流行文化聊到社会热点,从网络梗聊到生活琐事。每一句看似平常的对话,都在进一步确认着对方脑海中那份共同的、属于蓝星的记忆库。随着试探的深入,两人眼中的警惕和谨慎逐渐被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和放松所取代。
当最终确认对方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老乡”时,气氛瞬间就变了。
“我靠!兄弟!真是自己人!”博士(李星云)激动地拍了一下顾炎的肩膀,“老子是军校毕业,在边境冲突里嗝屁了,眼睛一闭一睁就在石棺里了!你呢?”
“军工实验室,搞能量武器测试的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顾炎也松了口气,摊手道,“醒来就在这片大地了,还多了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和这身行头。”
两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疯狂吐槽穿越的离奇经历,分享着对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泰拉大地的初步观感,颇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感觉。
就在他们经过工程部门口时,博士似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极其违和的东西。他脚步一顿,猛地停下,然后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倒着走了回去,身体向后仰,探着头朝工程部大门内望去。
只见工程部的一角,一群身穿统一鲜红长袍的年轻干员,正神情肃穆地围着一台造型狰狞、充满哥特宗教风格、高度超过十米的反向关节足机甲——正是那台“战犬泰坦”。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工具和数据板,口中吟诵着低沉而富有节奏的、混合着二进制代码的祷文,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博士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足足愣了五秒钟,然后才缓缓地把头转向身边的顾炎,眼神里充满了“你他妈在搞什么邪教仪式”的质问。
顾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摆手,抢先一步解释道:“别看我!他们都是我在哥伦比亚工程大学教过的学生,算是……被我的一些理念影响了。至于那台泰坦,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提供了亿点点微不足道的技术指导!”
博士脸上露出了“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迈步走进了工程部。他的目光越过那群虔诚的红袍学生,落在了后方一块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着一幅极其复杂、规模惊人的巨大蓝图,长宽足有十几米,虽然许多细节还处于空白或标注着“待定”,但那核心的轮廓和结构……
博士指着那张蓝图,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扭头问顾炎:“你们……你们这他妈的是要造‘帝皇级泰坦’吗?!想让罗德岛站起来,扛着炮出去打架?!”
顾炎闻言,立刻把脑袋撇向一边,不敢与博士对视,声音也越来越小,底气不足地嘟囔道:“都说了……是那群小子自己瞎搞……我、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没同意……”
博士看着顾炎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张充满狂想与硬核工程学结合的蓝图,以及那群沉浸在“机魂祷告”中的红袍学生,不知所谓地干笑了几声。
他拍了拍顾炎的肩膀,用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说道:
“兄弟,我觉得吧……你们这画风,拉特兰可能更适合你们。”
毕竟,在博士的印象里,只有拉特兰那种充满宗教仪式感的地方,才可能理解并接纳这种将信仰与重工业暴力美学结合到极致的“抽象”文化。
顾炎顿时扭回头,用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不可置信眼神盯着博士。
“拉特兰?!那群玩铳的能理解‘机魂’的深邃与‘万机之神’的伟力吗?他们顶多算是个……是个……算了!”他似乎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最终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两位来自蓝星的老乡,站在充满机油味、二进制祷告声和宏伟泰坦蓝图的工程部里,一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另一个则在努力为自己和学生的“爱好”辩解。罗德岛的日常,就在这种奇妙的氛围中,继续向前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