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铲的木柄还带着新漆的涩味,何雨柱攥着它往老榆树的树根处刨,土块簌簌往下掉,混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娄晓娥蹲在旁边捡碎砖,辫梢的红绳沾了点泥,却衬得那双手更白了,指尖捏着块带花纹的青石板碎片:“你看这石头,比院里的阶砖密致多了,难怪能撑住三丈深的窖。”
“李大爷说底下分三间,跟迷宫似的。”何雨柱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抡起铲子又下了狠劲,“真要是通后山河沟的排水沟没堵死,存粮食再合适不过——潮气得不了,还通风。”
娄晓娥从布包里掏出个馒头,递过去:“先垫垫,我爸说这窖当年藏过银元,说不定能挖出点老物件。”
何雨柱咬着馒头,眼睛却没离开那处松软的土。他心里打的哪是老物件的主意——空间里的粮食堆得快溢出来,院里的小仓库早塞不下了,这地主留下的老地窖,简直是老天爷递来的“保险柜”。只是这话不能跟娄晓娥明说,只能含糊着:“能存下全院的白菜萝卜就不赖,别想那些虚的。”
正说着,何雨华扛着捆麻绳跑过来,老远就喊:“哥,绳子找来了!李大爷说这绳能承重两百斤,够你下去的!”
娄晓娥把马灯往他手里塞:“小心点,我在上面拉着绳。”
何雨柱系好绳子,踩着青石板挪开的缝往下探。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马灯的光在潮湿的空气里晃,照见两侧的砖墙砌得严丝合缝,果然是藏银元的架势。往下走了约莫十几阶,脚终于踩实了,地窖比他想象的还宽敞,三间房的隔墙虽有些塌损,大体却完好,墙角果然有个半尺宽的排水沟,隐约能听见水流的轻响。
“咋样?”娄晓娥在上面喊,声音带着回音。
“能行!”何雨柱用铲子戳了戳地面,硬邦邦的,“就是得把排水沟通一通,再抹层新泥,保准滴水不漏。”
等他爬上来,裤腿已经沾满了泥。王秀兰正站在院门口跟李大爷说话,见他这模样,嗔道:“咋跟泥猴似的?快回家换身衣裳,下午还得去城郊拉煤呢。”
“拉煤?”何雨柱心里一动——这正好是去基地的由头。
午后的日头有点毒,何雨柱赶着辆驴车往城郊走,车上装着半车煤,底下却藏着个麻袋,里面是二十斤空间里的精米。驴蹄子踏在土路上,“嗒嗒”声敲得人心安,他时不时回头看,确认没尾巴跟着,才拐进通往废弃砖窑的岔路。
老金已经在砖窑里等着了,见他进来,忙把黑布包往石台上一放:“何兄弟来得巧,刚收着几根‘黄鱼’,成色比上次还好。”
布包解开,五根金条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比上次的更沉些。何雨柱没急着接,先把驴车赶到砖窑深处,掀开煤块露出米袋:“新碾的江南米,比上次的还细。”
老金抓了把米凑到鼻尖闻,又捻了捻,眉梢挑得老高:“你这米是从哪儿弄的?这年月能有这成色,怕是得托通天的关系。”
“你管不着。”何雨柱把米袋往他面前一推,“五根换二十斤,多一分不要,少一分拉倒。”
老金眼珠转了转,咬了咬牙:“成交!”他把金条往何雨柱手里塞,接过米袋时手都在抖,“说真的,你要是还有这米,我全收,价码给你往上提一成。”
何雨柱没接话,把金条揣进怀里,赶着驴车往基地去。这基地离砖窑不远,藏在槐树林后头,原是看瓜人的窝棚,被他用两袋白面从生产队租下来,拾掇成了第二个“仓库”。窝棚里堆着些旧农具做幌子,真正的关键在地下——他照着老地窖的样式,自己挖了个小地窖,里面摆着个从厂里弄来的报废保险柜,铁皮厚得能防子弹。
打开保险柜,里面已经躺着十几根金条,还有些外汇券,码得整整齐齐。他把新换来的五根金条码进去,黄澄澄的一片在煤油灯下晃眼,像堆凝固的阳光。锁柜门时,“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地窖里格外清晰。
他靠在石壁上喘口气,听见外面风吹槐树叶的“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低语。这营生做得越久,心里越悬——老金那眼神,贪婪得快溢出来了,保不齐哪天真会黑吃黑。可他停不下来,空间里的粮食再多,也怕政策变天,只有这些金条,才是真能攥在手里的底气。
往回走时,路过那片老榆树下的宅院,他特意绕过去看了看。李大爷正带着何雨华清淤,排水沟里的泥被挖出来,黑黢黢的带着股腥气,却真有水流顺着沟往远处淌。“柱子,这窖拾掇出来能存上千斤粮!”李大爷直起腰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得“啪啪”响。
何雨柱笑着应了,心里却另有盘算——这老地窖就用来存院里人过冬的白菜萝卜,明面上的东西得摆得足足的;至于空间里的粮食和换来的金条,还得靠城郊这处基地,隐蔽,且离老窑近,方便跟老金交易。
回到四合院,娄晓娥正蹲在井台边洗衣服,见他回来,扬声问:“煤拉回来了?我爸说地窖的排水沟通开了,让你去看看。”
何雨柱放下驴车缰绳,往老榆树那边走。何雨华正用新换来的水泵抽水冲沟,清水顺着排水沟哗哗往外流,带着股泥土的腥气。“哥,你看这水多顺!”小伙子笑得露出小虎牙,“李大爷说这沟通着后山河,涝不着!”
“好样的。”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敞开的窖口,黑黢黢的深处像藏着无数秘密。他忽然觉得,这两处地窖,倒像他心里的两个账本——一个明面上记着柴米油盐,热热闹闹;一个暗地里藏着黄金硬通货,沉甸甸的,压着所有不能说的心事。
夜里,他躺在炕上,娄晓娥已经睡熟了,呼吸匀匀的。他悄悄摸出藏在枕下的小本子,上面记着“砖窑交易五次,得金条三十七根,耗米一百四十斤”,字迹被泪水洇过,有点模糊——那是前几天梦见被人揭发,吓出的冷汗。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照在墙上挂着的工兵铲上,木柄的新漆已经磨掉了些,露出底下的木纹。何雨柱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不管多险,都得把这条路走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了地窖里能一直堆满粮食,为了保险柜里的金条能护着身边的人,在那些说不准的日子里,能有口热饭吃,能安稳地睡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他去厂里给食堂拉菜,路过传达室,老王头塞给他个纸条:“老金说还有货,问你啥时候要。”
何雨柱捏着纸条,指尖微微发颤。他抬头看了看食品厂的烟囱,青烟在蓝天上扯成条线,悠悠地飘。深吸一口气,他在纸条背面写了个“五日后”,递回给老王头。
路还得走,步得稳着迈。谨慎套利,黄金入袋,这不是贪心,是在这世道里活下去的本分。就像那老地窖和保险柜,一个装着烟火气,一个藏着定心丸,缺了哪个,日子都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