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敛下睫毛,她之前也不知道,原来还有家里是这样的。
当长辈的,哪个不是盼着孩子好的呢?
她圈着沈衍礼的腰蹭,轻轻拍着他的腰腹安抚:“放心吧,我爹娘不止长了耳朵,听了就听了去。村里村外的,哪有从头到尾没做过错事的人?谁家不会唠几句好啊、坏啊的闲嗑,人跟人,都是处出来的。不是旁人说你不好,大家就都觉得你不好。”
沈衍礼很感动。
但他现在不敢动。
自从跟宋娇娇做过那种事情之后,压根不能深想。
一旦有些亲密接触,只要一偏就拉不回来了。
现在不是焦躁。
是浑身燥。
到了镇子上,最热闹的就是交公处。
大家背着苞米回来,送到大队上去,计分、称重,等到时候换粮食。
供销社里的货员正是百无聊赖,瞧见沈衍礼立马站了起来,喜笑颜开:“沈老师,哎呀,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
“今天嫂子也来啦。这不巧了吗,前段时间我刚从省城那边拿了条红裙子,比之前那条还好看,就等着你们来呢。正好,今天嫂子来了还能试试。”
红裙子?
什么红裙子?
宋娇娇道:“不是来买裙子的,要买两斤好酒。”
“你拿出来我看看。”沈衍礼跟她的话一起说出来,售货员嘴上说着:“行,我给你俩拿。”
手上却是先一步把裙子给拿出来了,而后才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两瓶白酒,说道:“你看看这料子,绒布的。嫂子穿上肯定特别洋气。”
“这酒有点贵,一瓶得两块三,都是好酒。”
沈衍礼翻开那条裙子,这质感特别熟悉,当年宋娇娇的嫁衣就是这种绒布做的,比这个还薄一点,正合适秋天穿。
宋娇娇看他犹豫起来,连忙摁住他的手:“家里有一条了,不要买了。”
“有一条?”
沈衍礼怀疑自己又错乱了。
他不记得给宋娇娇买过红裙子,但他老婆的确应该有条红裙。
毕竟当年结婚的时候,她就没穿裙子,沈衍礼始终有点遗憾。
可是印象里,似乎是有她穿着红裙在院子里转圈的画面,笑得特别好看,耳边还簪着朵艳粉像极了红的花。
售货员嘴快,问道:“是不是嫂子她哥给买的那条?”
“之前我记得她哥回乡,到这边买东西。我就捎带提了一嘴,要不要买条红裙子,沈老师你不是一直要给嫂子买吗,我寻思你们都是一家的,谁买不一样。”
沈衍礼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瞥眼看向宋娇娇,掏出来钱跟票说道:“你再盛点花生米吧,这条裙子、两瓶酒,我都要了。算算一共多少钱、多少票。”
“我真不要。”
宋娇娇道:“你买这么多红裙子,我也穿不出去。”
顶多就是在村子里穿穿,人们不会说什么,要是到别的地方,人家还以为她又当新媳妇了呢。
“那不一样。”
沈衍礼的表情很严肃,宋娇娇道:“你这不是乱花钱吗,都有一条了。”
“包起来。”沈衍礼不依不饶。
“咋穿不出去,衣服哪有嫌多的?嫂子这么年轻,就得穿点艳的。还是咱沈老师有眼光、疼老婆,嫂子你嫁给沈老师,那真是有福气,男人什么好的也往家里带。”
这里面最开心的就是售货员了。
因为这种红裙不怎么好卖,她原本想着进回来一条,留着当压箱底,毕竟是好啊。到时候看看谁家娶媳妇,或者愿意尝试尝试新款式的,结果摆了好些天,连看都没看的。
买一身嫁衣远没有做一身划算。
而这种正红,也没几个爱穿的,款式又太洋气,不适合干活。
还好有沈衍礼兜底。
售货员是真把他当财神爷,用油纸包好了花生米,收了钱跟票递过去。
俩人一出门。
宋娇娇就道:“你干嘛又买一条,哥哥给买的,我也就穿了一天就放着了。”
“那是傅淮买的,这是我买的,不一样。”
傅淮买那条裙子是什么心思,暂且未知。
他买这条裙子的心思,十分明确。
“哪能不一样?”宋娇娇问道。
沈衍礼梗着脖子道:“就是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隔着屏幕我都听到酸味了】
【为啥啊?从哪看出来的?】
【我只看到了一个金牌推销员,狠狠拿捏了消费者】
【这还哪看出来,本来沈大佬还摸摸料子思考思考,一听傅淮就掏钱了,搁这儿虚空索敌呢】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宋娇娇看他抱着那条裙子不撒手,气得发笑。
自从脑袋被砸了之后,他简直就是狗一样的脾气,这又不知道自个在生什么气。
宋娇娇伸出手道:“把钱都拿出来,以后你不准拿这么多钱!”
“给就给。”
沈衍礼把兜掏得干干净净,连钱带票都塞到宋娇娇手里,说道:“反正我就要买这条裙子。”
【用最硬气的语气说出来最怂的话】
【我真服了】
宋娇娇把手里的票子跟钱点了一遍,揣进兜里,抬头瞧见沈衍礼还是戒备的样子,说道:“懒得理你,赶紧走吧。”
沈衍礼乐了。
这要是条别的颜色的裙子,她还不至于多问几句。
实在是颜色一点都不普通。
沈衍礼推着车跟在她身边,红裙子包装外面被售货员系了绳子,挂在车把上摇摇晃晃,一同往国营饭店。
宋娇娇没忍住道:“老公,以后不要再给我买红裙子了,行不行呀?我不是不喜欢你给我买东西,是这个实在是没必要。”
“我知道。”
沈衍礼道。
宋娇娇走得快了一步,歪过头看他:“你知道你还买,为什么啊。”
“傅淮干嘛要送你一条红裙子?”沈衍礼见她非要纠结这八块六毛八,全盘托出反问道。
【我就知道!】
【不是哥们,你……】
是不是贼心不死。
给她买那条红裙的时候,傅淮又在想什么?
沈衍礼知道,知道宋娇娇曾经跟他解释过,傅淮是亲哥,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那档子事儿。
但他就是不高兴。
万一呢?
娇娇没心思,不代表别人没这个心思。
他非得把别人干过的事情都干一遍,把别人留下来的唯一性都给填平抹平。
“你又这样。”
宋娇娇是真有点无奈了,“我哥给我买条裙子穿,那不是很正常吗?你看那售货员不是说了,是她提了一嘴我哥才买的。那我哥以为我就想要条红裙子,给我买回来,这怎么啦?他是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