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身后的轮椅挡得更严实了些。
“合作?萧公子,哦不,萧将军,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大夏的将军,我们是北戎的人,你要与我们合作什么?
是想利用殿下为你们脱困不成?”
她的语气充满敌意。
云清也微微抬起了眼帘,目光落在萧天翊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拓跋煦却语气平和地问道:
“不知将军所谓的‘合作’,具体是指什么?
你是想与我合作?
想与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将死之人合作?”
萧天翊迎着他的目光,掷地有声:
“不错,我要与你合作,推翻拓跋弘,助三殿下你登上北戎汗位。”
呼兰冷笑了一声,扫了萧天翊和林薇薇一眼,脸上写满了嘲讽:
“呵呵,就凭你们两个大夏的阶下囚?
一个连碗都端不稳的病弱殿下?
(殿下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还有一个药童被人捏在手里,连自身都难保的医者?
再加上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我?
我们拿什么去跟手握重兵的大王子斗?”
她激动质问萧天翊。
萧天翊却不为所动,语气沉稳:“我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
他看向轮椅上的拓跋煦,语气郑重:
“殿下,你是个聪明人。
我猜,你早就看出了我和薇薇的关系与身份。”
拓跋煦默不作声,默认了。
萧天翊接着说:
“拓跋弘是您的仇人,更是将您囚禁于此十五年的元凶。
难道您就甘心在此耗尽残生,让他安心坐上汗位吗?”
接着,他转向云清:
“云先生,你受制于拓跋弘,是因为阿木在他手中。
只要推翻拓跋弘,阿木自然就能获救。
你也不必再违心行事,可以堂堂正正地行医救人,获得真正的自由。”
他精准地指出了云清的软肋和渴望。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呼兰身上:
“呼兰姑娘,难道你愿意看着殿下继续被拓跋弘折磨,最终无声无息地死去吗?
唯有助殿下夺回权位,才能真正确保他的安全,让他得到应有的尊崇。
到那时,你自然可以永远守护在他身边。”
最后,萧天翊坦然说出自己的条件:
“而我与薇薇所求不多。
事成之后,我们要自由离开,返回大夏。
并且,我希望未来的北戎可汗,能与我大夏签订和平协议,休兵止戈,让两国边境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云清眉头微蹙,语气不疾不徐,却条理清晰:
“萧将军的话确实诱人,也点明了我们各自的困境与期盼。
但在下有几个现实的疑问。
其一,大王子势大根深,我们这点人手如何抗衡?
将军您身陷此地,又如何制定周密计划、调动所需资源?
其二,阿木的安全如何保证?
拓跋弘若败,狗急跳墙,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人质。
其三,将军所求的和平协议是否能成?毕竟两国积怨已深,非一朝一夕可解,未来之事,变数太多。”
他提出的,都是最核心、最实际的难题。
而呼兰紧握着拳头,紧紧盯着萧天翊:
“我只问一句。
夺位之路,必然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殿下如今身体这般虚弱,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万一计划失败,或者过程中殿下出了任何意外,我们岂不是反而害了他?
还有,你一个大夏将军,我凭什么相信你会真心帮助北戎王子夺位?”
呼兰刚说完,拓跋煦也开口了:
“就算我们真的能成功,我真的要坐上那个位子吗?
我这双手连碗都快端不稳了,如何去掌控一个国家?”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疑,萧天翊却显得胸有成竹。
他从容不迫地一一作答。
“云先生所虑极是。”他首先回应云清。
“硬拼无胜算,但可利用矛盾。
强权之下必有不满,大王子和他母后不可能收服所有人心,更何况,如果母子二人不同心呢?
至于资源与计划,我虽在此地,但并非孤掌难鸣。
巴图就是证明。”
萧天翊指了指一直坐在一旁吃肉的巴图。
巴图站起身,竟发出与原本不同的声音来:“三殿下,我乃萧将军麾下之人,将军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在座的都知道,巴图的声音原本是粗犷低沉的,带着浓厚的草原口音。
而现在这个巴图的声音是沉稳内敛的,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锐利之感。
他暗示自己是萧天翊的人,但没有清楚地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坐在轮椅上的拓跋煦眼中带笑:“有意思。”
萧天翊继续说道:
“我亦有秘法传递消息,甚至引为外援。”
他没有细说,但语气中的自信却不容置疑。
“至于阿木的安全,最为棘手,但并非无解。
或可设法营救,或可制造混乱,或可攻敌所必救。
具体方法,需从长计议,步步为营。”
接着,他转向呼兰:
“呼兰姑娘,夺位确实危险,但留在此地,殿下就真的安全吗?
拓跋弘的耐心有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至于我的用心,我为的是我与薇薇的自由,为的是我大夏朝边境的安宁。
助殿下登位,最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
他的目光坦荡,直视着呼兰的眼睛。
最后,他看向拓跋煦,语气放缓:
“殿下,您并非生来就该承受这一切。
您可以先将汗位夺回来,为您母亲,为您自己,讨个公道!
至于未来如何,等您真正自由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至少,要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被人剥夺。
您的母亲尚且为自己一搏,您为何也不为自己搏一把?
您说呢?”
萧天翊认真的看着呼兰身旁拓跋煦的眼睛。
而呼兰的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深深的疑虑,刀还架在身前。
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拓跋煦,眼中充满了担忧和保护之意。
云清的目光则在萧天翊和拓跋煦之间游移,他神色复杂,似乎在权衡着利弊,并没有立刻表态。
拓跋煦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被火锅热气熏得有些看不清的脸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有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给我……一个考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