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老刘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烈药味的白气,声音虽然虚弱,却不再断断续续:“呼……活……活过来了……”
小杨感觉冻僵的手指似乎有了点知觉:“秦老的药……神药啊!”。
“得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就又失温了!”
赵军看到几个人恢复了一些,立马提出得赶紧返回。
想到在这冻了很久的众人可能身体不适,于是赵军又说:“关节,膝盖什么的,都可以吗?外边风雪很大,不敢等雪停。如果关节和膝盖现在走不了路的话,我带了温痹通络油,可以先顶一顶。”
“暂时没问题,先回去吧。这大冷的天,脱了衣服更难受。”
众人觉得,这要啥没啥的地方,还是先回去再处理吧。
“行,那你们快活动一下,然后我们……回家。”
活动了一下之后,赵军带着众人,原路返回。
风雪太大,赵军好几次差点找不到合适的路返回,好在他经验丰富,带着众人在4个小时后的凌晨回到了鹰山草堂。
李轩还在这里等着,秦望舒熬不动夜,在帮着李轩准备好应急的药浴之后就回去休息了,准备天亮之后再过来进一步处理。
赵军一进门就对李轩说:“小轩,快,我们回来了。你看看他们现在要怎么处理?”
“我先来看看。”
李轩试着给这几个人诊断了一下,然后立马安排这几个人进行了药浴。
幸好之前研究药浴的时候买了一些器材,不然这会儿还没有那么多东西可用。
那四个人泡着药浴都睡着了,李轩在一旁看着。
时间到了,就把他们叫醒。
这会儿也差不多6点了,外边的风雪已经变小许多了。
李轩拜托赵军去药膳粥铺取了一些早餐回来,边吃边等秦望舒过来。
其实李轩给他们诊治之后心里也有数,没有冻坏,但是后需要集中的内服外用一段时间了。
秦望舒过来之后也是这个诊断结果,给他们开了药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秦望舒也让李轩回去休息了,熬了一个大夜,秦望舒还是心疼自己小徒弟的。
李轩心里明白,没拒绝,回去补觉去了。
一觉到中午。
李轩起床下楼,看到众人都坐在餐厅的餐桌旁,对着桌子上的菠菜瞅。
尤其是顾怀远和杨慧文。
“顾老,杨教授,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这菠菜能入您老法眼?”
李轩笑着走过去,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朗。
顾怀远赞叹:“小轩啊,不是我夸你。你们家这地,这菜……真是神了!我在林业系统干了一辈子,见过的良田沃土也不少,但像你家这样,冬天还能保持这种长势和鲜灵劲儿的,罕见!这土壤的活性、作物的生命力……啧啧,你爸妈打理得好,你这小年轻,也下了真功夫啊!”
李轩面带笑容:“您过奖了,顾伯伯。就是按部就班,用心伺候呗。我爸常说,土地最实在,你对它好一分,它就还你十分。”
“这话在理!”
顾怀远用力点头,接着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不过,小轩啊,光靠‘用心’还不够。这片山水,是宝地,但也娇贵。你现在种菜种药,将来呢?鹰山庄园的名气打出去了,盯着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怎么在发展的同时,守住这份灵秀,让它长久地滋养下去,这才是大课题。”
李轩听出了老人话里的深意,神色也认真起来:“顾老,您说的是。我爸妈回来养老,也是图个清静和本真。我和小天、恒哥他们搞开发,也一直把生态保护放在首位。温泉那边的植被多样性保护,都是请了专家团队设计的。只是……我们确实缺乏更系统、更长远的知识。”
“好!有这个意识就好!”顾怀远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李轩的肩膀,“走,吃过饭跟我回鹰嘴镇一趟,老头子有样东西给你。”
饭后。
鹰嘴镇李轩家老宅里。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核桃酥的甜香。
李轩坐在客厅里,顾怀远则进了他和老伴杨慧文教授暂住的房间取东西。
他们的房间陈设简单,最显眼的是书桌上垒着几大摞厚厚的、纸张颜色深浅不一的笔记本和文件夹。
顾怀远小心翼翼地从书桌最下层搬出一个沉甸甸的深棕色硬纸板箱,箱子表面有些磨损,透出岁月的痕迹。
他将这些笔记本、文件夹还有他搬出来的箱子都拿到了客厅。
然后他打开那个箱子的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同样是各种笔记本、打印资料,还有一些手绘的图表和地图。
顾怀远带着一种交付的意味的声音响起:“这些是我这几十年来跑遍各地林区、保护区积累下来的笔记、观测数据、调研报告,还有不少是内部参考的珍贵资料副本。里面有很多关于森林演替规律、土壤生态恢复、珍稀动植物栖息地保护、小流域综合治理的实践经验和理论总结。”
他拿起最上面一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却非常工整的字迹,间或夹着一些压平的树叶标本和手绘的植物速写。
“这本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在东北老林子里蹲了三个月的记录。那时候条件苦,但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记下来。”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泛黄的纸页眼神里充满了回忆。
接着他又拿起一个活页夹,里面是打印的资料和一些手写的批注,字迹娟秀有力。“这些,是杨老师的心血。她虽然是植物学家,但一直关注生态系统的整体性。这些是她结合自己的研究对我们局里早前那些‘土办法’进行的理论提升和补充,特别是关于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可持续利用的平衡点探讨。”
李轩看着那一箱凝聚了两位老人毕生心血与智慧的纸张,能感觉到这不仅仅是知识,更是一种深沉的责任和期许。
“顾老,杨老师……这…这我怎么受得起?”
“拿着!”
顾怀远皱了皱眉:“什么贵重不贵重!放在我们这里就是一堆故纸,只能压箱底落灰。给你才算是物尽其用!你年轻,有想法,有行动力。
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你对这片土地是真有感情!你爸搞这个庄园,是情怀,你在这儿琢磨着种菜种药搞生态。”
老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轩:“鹰山庄园的未来,鹰嘴镇这一片山水的发展,需要一个真正懂它、爱它,并且知道怎么科学地去保护它、利用它的人来掌舵。我老了,这些经验留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研读,结合鹰山的实际情况摸索出一条养山护水的路子来。”
箱子里是顾老几十年的跋山涉水,是杨教授的学术思考,是他们对这片土地未来最殷切的托付。
李轩深吸一口气,郑重承诺道:“顾老,杨老师,这份心意,这份责任,我接下了!我一定好好研读,用心揣摩。我不敢说能做到多好,但我向您二老保证,鹰山庄园的发展,生态保护永远是第一位!”
感受到李轩的真诚和决心,顾怀远脸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李轩的胳膊:“好小子!有你这句话,老头子我就放心了!路还长着呢,慢慢看,慢慢学,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李轩抱着箱子出了老宅,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他低头看着怀中沉甸甸的“宝藏”,他感觉这份礼物,比任何金玉都珍贵。
小满从院子里追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腿。
李轩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小满毛茸茸的脑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