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将破碎的符篆碎片踢到一边，灵猴正用爪子扒拉其中一块，被碎片上残留的黑气烫得叫，抱着爪子在他肩头直转圈。撤进楼里！他挥剑斩断缠上来的黑雾，剑刃上沾着的黑汁发出声，像滴在烧红的烙铁上。
万宝阁主背着受伤的护卫队长，袍子下摆被黑暗力量蚀出好几个破洞，露出里面绣着的金线葫芦。快关护楼阵！他冲守在门口的弟子喊，那弟子慌得手忙脚乱，扳动机关时差点把自己手指头夹进齿轮里。
刚踏入万宝楼的门槛，身后的街道突然裂开道缝，黑雾像活蛇似的从缝里钻出来，舔舐着楼门的铜环。林风转身挥剑，破邪珠的蓝光在剑刃凝成月牙，劈得黑雾翻涌后退，露出街对面黑袍人那张扭曲的脸——王二狗的眼眶里爬满黑纹，手里攥着块新的符篆，符纸泛着不祥的红光。
关门！林风一脚踹在楼门上，厚重的楠木门合拢，门环上的铜狮吞口突然亮起金光，将追来的黑雾挡在外面。护卫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有个小护卫的手臂已经发黑，灵风散人正往他伤口上撒醒魂草粉末，粉末遇血冒起绿烟，疼得那小子直咬牙。
这黑雾能顺着门缝渗进来！万宝阁主指着门缝里钻出的丝丝黑气，那些黑气落地就变成小蛇，被灵猴扑过去一口一个吞进肚里，噎得它直翻白眼。
林风将破邪珠按在门环上，蓝光顺着铜狮的纹路游走，在门板上凝成道光网。暂时能挡一阵，他擦了把嘴角的血，刚才被黑暗力量扫到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符篆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三倍。
话音未落，楼外传来的巨响，整座楼都晃了晃。灵猴吓得窜上房梁，抱着横梁往下扔瓦片，正好砸在冲过来查看情况的胖道士头上，一声，胖道士的道冠都被砸歪了，露出的头发上还沾着片瓦砾。
他在用符篆撞门！万宝阁主指着门板上泛起的涟漪，护楼阵的金光正在变暗，这小子怕是用了，把自己的血掺进符里了。
林风突然想起王二狗衣领下的葫芦纹身，还有那枚刻着哥，等我的黑羽令。他不是为了抢法宝，他猛地转身，破邪珠在掌心剧烈颤动，他是想毁了万宝楼——就像当年血魔殿毁了他哥偷酒的那间酒肆。
窗外传来王二狗的嘶吼，夹杂着符篆燃烧的噼啪声：我哥只是想喝口好酒！你们凭什么把他关到死！黑雾突然变得粘稠如墨，顺着门缝往里渗，落在地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像被虫蛀过的木头。
得把他引开！林风抓起桌上的酒葫芦——正是灵风散人昨晚掉的那只，里面还剩小半坛灵犀酿。我去引他去西巷，那里有去年埋的酒窖，能困住他。
我跟你去！灵风散人摸出火折子，酒葫芦往腰上一挂，我熟路，去年藏的三坛醉仙酿还在窖里呢。
万宝阁主一把抓住林风的手腕：护楼阵最多还能撑半个时辰，带上这个。他解下腰间的玉佩，玉佩上雕着只衔着宝珠的仙鹤，捏碎了能召来飞鸽卫。
林风刚冲出侧门，就被道黑鞭抽中后背，疼得他眼前发黑。王二狗站在巷口，符篆已经燃到了指尖，黑纹爬满他半张脸，看着像块裂开的墨玉。你跑不掉的！他甩出的黑鞭是由黑雾凝聚而成，抽在墙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灵风散人突然将酒葫芦往地上一摔，灵犀酿泼了满地，火折子地扔过去，烈焰瞬间腾起三尺高。黑雾遇火竟烧得更旺，王二狗却在火光中愣了愣，黑鞭垂在地上——他袖口露出半截布条，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酒葫芦，和他哥的一模一样。
你哥偷的那坛酒，林风捂着流血的后背，声音发颤，是二十年的灵犀酿，我尝过，后味带点桂花甜。
王二狗的符篆突然地掉在地上，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你怎么知道？他眼眶泛红，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饼——那是他哥临死前塞给他的。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冷笑：果然是废物，连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一个穿血袍的老头飘在半空，手里的黑幡上，骷髅头的眼睛正滴着血。
王二狗猛地回头，脸色煞白：殿...殿主？
血袍老头的黑幡一挥，道黑气直插王二狗后心。林风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推开他，黑气擦着他胳膊飞过，在墙上蚀出个大洞。他才是害死你哥的人！林风掏出黑羽令，去年地牢的医师说，你哥是被人下了慢性毒！
王二狗看着令牌背面的字，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捡起地上的符篆，竟反手按在自己胸口，既然你们都不让我活...符篆瞬间没入他体内，黑气从他七窍涌出，在他身后凝成尊巨大的虚影——那虚影举着半截酒葫芦，正是他哥的模样。
快走！王二狗的声音在黑气中变得模糊，他推着林风往酒窖的方向跑，窖里有我藏的...解毒草...
血袍老头气得黑幡乱抖：反了反了！他操控着黑雾追上来，却被王二狗化身的黑气死死缠住。林风冲进酒窖时，听见身后传来符篆爆炸的巨响，震得酒窖顶上的土簌簌往下掉。
灵风散人早已在地窖里摆好了阵，三十坛封着泥的酒整齐码成圈，中间插着面小旗，旗上画着个醉醺醺的神仙。醉魂阵他擦着火折子凑近引线，当年我用这阵困过三只千年狐狸精。
酒窖门关上的刹那，林风听见王二狗最后一声喊，像在说哥，我来找你了。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窖外的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映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灵猴突然从角落里拖出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叶片上还沾着泥土。林风认出那是醒魂草，正是解噬灵虫毒的药材——想必是王二狗早就备好的。
这小子...灵风散人灌了口酒，声音有点发哑，比他哥傻多了。
窖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护楼阵的金光重新亮起，透过门缝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林风摸着怀里的黑羽令，上面还残留着王二狗的体温。他知道血袍老头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看着灵猴抱着醒魂草打盹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东西比输赢更重要。
万宝楼的钟声突然响起，是平安钟。林风推开窖门，看见护卫们正在清理战场，朝阳正从东边升起，把天边的云染成金红色。有个小护卫举着朵从黑雾里开出的蓝花跑来，花瓣上还沾着点灵犀酿的香气。
林公子，阁主说...那血袍老头跑了。小护卫挠着头笑，他袍子被烧了个大洞，露出来的里衣上...绣着只粉色的兔子。
林风忍不住笑出声，灵猴窜到他肩上，把醒魂草往他嘴里塞。远处传来灵风散人的吆喝：快来喝庆功酒！再不来被胖道士抢光了！
他望着朝阳，摸了摸胸口的破邪珠。虽然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但此刻酒窖里飘来的酒香，还有身边人热热闹闹的笑骂声，让他突然觉得，再深的黑暗，也挡不住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