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带着沙哑与无尽情感的呼唤,如同穿越了千年的时空,清晰地回荡在轰鸣与鬼啸交织的祭坛空间。陆昭衍挥舞青铜戈的手臂猛地一僵,霍然转身!
九幽寒玉棺中,星辉光柱尚未完全消散,一个身影 正 缓缓 站起。不再是 虚幻的 光影,不再是 依附于 玉珏的 残灵,而是 一具 凝实 而 完整、散发着 淡淡 金色 光晕的 灵体!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宫装,容颜依旧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模样,清冷绝美,但眉宇间千年积郁的哀愁仿佛被洗涤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灵动与难以掩饰的、看向他时独有的温柔。她的眼眸清澈如水,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深入骨髓的心疼以及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
秦绛!真正的、完整的秦绛!
那枚同心玉珏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眉心处一个淡淡的、与之前玉珏形状相似的金色印记,隐隐有光华流转。她终于摆脱了所有外在的束缚,以完整的灵体姿态,重临于世!
“秦绛……你……你真的……”陆昭衍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路走来,历经千辛万苦,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刻吗?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冲击着他的心神,让他魂体都在微微颤抖,连周身肆虐的鬼影似乎都暂时忘却了。
“嗯,我回来了,昭衍。”秦绛看着他魂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和几乎透明的状态,鼻子一酸,灵体轻盈地飘出玉棺,瞬间来到他的面前,伸出虚幻却真实的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却又怕碰碎了他一般,停在半空,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让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眼中氤氲着水汽(灵体情绪极度波动时的显现)。
陆昭衍一把抓住她停留在空中的手,那冰凉而真实的触感让他心中巨震,随即涌起的是滔天般的狂喜与踏实感。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魂体之中,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不!一点都不苦!能换你回来,一切都值得!只要你安好,便是让我再入一次往生炉,再闯十次鬼哭坟,我也心甘情愿!”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交织,仿佛要将对方刻入灵魂最深处。周围百鬼的嘶嚎、阵法的轰鸣、祭坛的震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遥远的背景音。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
“傻瓜……”秦绛泪中带笑,另一只手也覆上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他魂体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波动,“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这样不顾性命地冒险。你的命,现在有我一半,我不准你轻易舍弃。”
“好,都听你的。”陆昭衍用力点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但你也一样,秦绛。你的灵体刚刚恢复,不许再像以前那样拼命护我。我们要一起,好好的。”
就在这时,祭坛的震动达到了顶峰!上空那混沌能量漩涡因为失去了玉棺这个核心承载点,开始变得极不稳定,狂暴的能量四处溢散!四周被皇殒气息暂时震慑的百鬼,在阵法失衡的刺激下,再次疯狂地扑了上来!更糟糕的是,那九根盘龙铜柱也开始出现裂纹,整个地下空间仿佛随时要坍塌!
“不好!阵法要崩溃了!此地不宜久留!”秦绛脸色一凝,瞬间从重逢的温情中清醒过来。她感受到自己体内流淌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磅礴精纯的皇殒之力,虽然尚未完全适应,但足以应对眼前危机。
“跟我走!”她反手握住陆昭衍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面对汹涌而来的鬼潮,秦绛眼神一寒,周身 金光 大盛!也 不见 她 如何 动作,只是 抬起 纤纤 玉手,对着 前方 虚空 轻轻 一按!
“皇威如狱,万邪辟易!”
一股浩瀚 而 威严的 力量 以她 为中心 扩散开来!那些 扑来的 鬼影 如同 冰雪 遇到 烈阳,发出 凄厉的 惨叫,瞬间 消融 溃散!就连 几只 气息 格外 强大的 厉鬼,也 被 这股 力量 震得 倒飞出去,不敢 靠近!
这便是完整皇殒灵体的力量!虽非实体,但其位格与威能,已远超寻常鬼魅!
陆昭衍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窈窕背影,心中充满了自豪与温暖。他的妻子,终于不再是需要他时刻担忧保护的脆弱灵体,而是可以与他并肩作战的强大存在!
“出口在那边!”陆昭衍指向祭坛北方,那里因为水滴钥匙的力量,空间波动最为剧烈,隐约形成了一道不稳定的光门,似乎是阵法预设的逃生通道。
两人不再迟疑,秦绛开路,陆昭衍断后,化作一金一灰两道流光,顶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不断涌来的鬼影,冲向那道光门。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光门的刹那,祭坛 中心 的 九幽寒玉棺 突然 “ 咔嚓 ” 一声,碎裂 开来!一股 极其 精纯的 本源 阴气 爆发,同时,一道 微弱 的、苍老的 意念 从中 射出,瞬间 没入 了 陆昭衍 的 脑海!
“衍儿……带她去……龙虎山……伏魔洞……真相……在……”
是爷爷陆怀真残留的意念!这玉棺竟然还藏着他最后的信息!龙虎山伏魔洞!果然是要去那里!
“爷爷!”陆昭衍心中惊呼,但来不及细想,光门已经开始收缩!
“走!”秦绛也感应到了那股意念,她猛地一推陆昭衍,两人合力,瞬间冲入了光门之中!
“轰隆隆——!”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祭坛空间彻底崩塌湮灭!
天旋地转之后,两人重重摔落在地。刺眼的阳光(或者说,类似阳间的光线)照射下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他们竟然直接 从 那 阴森 的 地下 祭坛,来到了一处 荒芜的 山坡 之上!远处,隐约 可见 连绵的 山峦 轮廓。
这里 是……阳间?还是 另一处 阴阳 交界 的 地方?
劫后余生,两人瘫坐在草地上,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庆幸。阳光(或类似存在)洒在秦绛凝实的灵体上,泛着淡淡的光晕,美得不可方物。陆昭衍看着她真实的容颜,依旧如在梦中。
“我们……真的出来了。”陆昭衍喃喃道,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触感冰凉却真实。
“嗯,出来了。”秦绛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他的存在,眼中泪光闪烁,“昭衍,谢谢你……没有你,我早已消散于天地间。”
“是我该谢你,”陆昭衍深情地凝视着她,“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秦绛,从今往后,天上地下,我们再不分开了。”
秦绛用力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尽管是灵体,但这种依偎的姿态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好,再也不分开。接下来,我们去龙虎山,找你爷爷留下的真相。”
“嗯,”陆昭衍搂住她,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无论真相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阳光(或天光)之下,一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紧紧相拥,他们的身影在空旷的山坡上,构成了一幅跨越生死界限的永恒画面。新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