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杀气弥漫。
木子伊手中长剑横握,剑身在从破窗透入的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他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为首的黑衣壮汉,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要战便战!”
子山月忍痛立于他身侧,反手握紧匕首,刃尖斜指地面,虽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决绝之意。
“拿下他们!”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四周的黑影如饿狼般同时扑上!
霎时间,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打破了仓库的死寂。木子伊剑走龙蛇,招式凌厉狠辣,虽重伤未愈,身形步法间偶见滞涩,但每一剑都精准地封挡或逼退来敌,将子山月牢牢护在剑光所及的范围之内。子山月亦非累赘,她身形灵动,匕首如毒蛇吐信,专攻敌人下盘与手腕,数次化解了来自死角的偷袭。
然而,敌众我寡,黑衣人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包围圈逐渐收缩,将他们活动的空间挤压得越来越小。
木子伊心知久守必失,他敏锐的目光迅速扫视全场,终于捕捉到左侧两名黑衣人衔接处的微小破绽。
“月,跟上!”他低喝一声,声未落,人已动!长剑如一道惊雷直刺而出,瞬间荡开两柄劈来的钢刀,硬生生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缺口!
子山月毫不迟疑,紧随其后。两人配合无间,且战且退,向着仓库另一端的出口挪移。激斗中,木子伊眼角余光瞥见一名黑衣人在大幅动作间,腰间衣物翻起,露出一块黑铁令牌的一角——上面雕刻的狰狞狼头,正是灰道中“黑狼帮”的独门标记!
他心中猛地一沉。内奸的动作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竟然已经说动了与子家帮会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黑狼帮直接出手!
就在他心神微震的刹那,一声闷哼自身侧传来。只见子山月为了格开一支刺向他肋下的短矛,后背空门大开,又被另一道刀锋划中,鲜血瞬间浸透了她匆忙包扎的伤口,衣衫上的血色迅速扩大。
“月!”木子伊目眦欲裂,一股钻心的痛楚与暴怒直冲头顶。他体内仿佛有什么枷锁被打破,剑势陡然变得狂猛无俦,不再顾及自身防御,全力猛攻,剑风呼啸,竟逼得正面几名黑衣人连连后退!
趁此间隙,他一把拉住子山月的手臂,全力朝着那破开的缺口冲去!
“别让他们跑了!”黑衣头领怒吼道。
箭矢与飞刀从身后破空袭来。木子伊头也不回,反手挥剑格挡,发出叮当脆响。两人不顾一切地冲出仓库,撞入外面昏暗的巷道,发足狂奔。身后的叫骂声和追赶脚步声持续了一段,最终因他们对地形的熟悉而逐渐被甩远。
在一处堆满废料的隐蔽角落,两人终于得以喘息。子山月靠着冰冷的砖墙,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白得吓人。
“伊哥…他们…黑狼帮的人…”她喘息着,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忧虑,“内奸竟然能驱使动他们…”
木子伊面色凝重如水,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子山月背后的伤口,确认并未伤及要害,才稍松一口气。“谣言已成,刀兵已动。帮会内部现在恐怕已是人心浮动。我们必须立刻回去,先稳住大局,否则无需外敌,我们自己就会从内部瓦解。”
当两人拖着疲惫伤躯回到子家帮会据点时,扑面而来的并非往日的喧闹与活力,而是一种近乎凝滞的压抑。
院子里聚集着数十名帮众,却无人高声说话,只有压抑的窃窃私语声,仿佛暗流在冰层下涌动。焦虑、猜忌、愤怒、迷茫…种种情绪写在不同的脸上。当木子伊和子山月走进来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复杂而锐利。
“木子伊!你还有脸回来!”一个年轻的帮众猛地越众而出,手中长刀直指,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外面的兄弟都在传!说你他妈是官府的狗!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全都卖了好换你的前程?!”
这话如同点燃了引线,顿时又有几人跟着鼓噪起来,情绪激动。
木子伊停下脚步,挺直了脊梁,目光坦荡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洪亮而清晰:“我木子伊行事,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兄弟!今日之局,是有内奸作祟,散布谣言,意图分裂我帮,勾结外敌!你们若信了这鬼话,才是真正中了奸人之计!”
“空口无凭!”那年轻帮众不服地喊道,“你怎么证明?!”
子山月上前一步,虽虚弱却语气坚定:“我子山月以我先父之名,以我子家历代先祖的声誉起誓!木子伊绝无二心!我们此次冒险,正是为了找到内奸勾结外敌、陷害伊哥的证据!诸位兄弟,大敌当前,我们若自相猜疑,刀兵向内,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一部分躁动的帮众暂时冷静下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望风的兄弟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声音带着惊惶:“不好了!疤面熊带着黑狼帮的人,把咱们前后门都堵了!叫嚣着…叫嚣着让我们立刻交出木大哥和月姐,否则…否则就踏平我们总坛!”
院中瞬间哗然!
木子伊与子山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决绝。木子伊转身,面向众人:“黑狼帮已兵临城下,是战是和,已容不得我们退缩。诸位信我木子伊的,便握紧手中刀,随我出去会会他们!是非曲直,终有水落石出之日,但子家帮会的脊梁,不能断在今天!”
言罢,他毅然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子山月毫不迟疑地跟上。
据点大门外,黑狼帮数十人呈半圆形围堵,气势汹汹。为首者正是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疤面熊”,他扛着一柄九环鬼头刀,看到木子伊出来,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容。
“啧,还真敢出来送死?小子,乖乖跟我们走,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木子伊毫无惧色,冷声道:“疤面熊,你黑狼帮今日听信谗言,为人火中取栗,可曾想过后果?灰道 balance一破,Z市大乱,官府介入,你我皆成瓮中之鳖!”
“少他妈跟老子讲大道理!”疤面熊啐了一口,“那内应说了,灭了你们,Z市的地下生意,以后就由我们和几家平分!这好处,够不够?识相的就别挣扎,免得你身后这些弟兄,都给你陪葬!”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木子伊缓缓抬起手中剑,剑尖遥指:“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据点内突然传来更大的喧哗和兵刃碰撞之声!
“伊哥!月姐!不好了!”一个满脸是血的帮众从里面冲出来,急声道,“刘三、王老五他们几个带人闹起来了,说…说要把你们绑了交出去平息事端!里面已经动上手了!”
子山月脸色剧变:“伊哥,内部不能乱!”
木子伊牙关紧咬,瞬间做出决断:“山月,你进去稳住局面!这里我先顶着!”
子山月毫不犹豫,转身冲回硝烟弥漫的院内。只见院内已乱成一团,两派人马泾渭分明,少数人挥舞兵刃叫嚣着要“清理门户”,更多人手握兵器却不知所措,或试图阻拦,双方推搡叫骂,已有人见了红。
“都住手!”子山月冲入战团,声音嘶哑却竭尽全力,“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岂能因敌人一句谣言就自相残杀?!”
然而,杀红了眼的少数派根本听不进去。混乱中,一道阴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贴近子山月身后,一把淬毒的匕首如同毒蛇般,直刺她的后心!
“月姐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躲在人后的少年阿强猛地扑了过来,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匕首深深刺入阿强的胸膛,他踉跄一步,倒在子山月怀中,鲜血自嘴角涌出,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子山月:“月姐…我…我信你们…别…别让帮会散了…”
“阿强!”子山月抱住少年迅速冰冷的身躯,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猛地抬头,环视周围惊呆了的众人,声音悲愤而决绝:“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兄弟相残的下场!躲在暗处的内奸正在看着我们笑话!你们还要让他如愿吗?!”
阿强的死,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多数人心头的躁动与狂热。院内一时寂然,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子山月压抑的哭泣。
而大门外,木子伊已独自与疤面熊交上手。他旧伤新创交织,动作远不如平日迅捷,全凭一股悍勇之气和精妙剑术苦苦支撑,身上又添数道伤口,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但他依然如磐石般死死钉在门口,一步未退。
天色愈发阴沉,乌云压顶,闷雷声隐隐从远方传来,一场狂风暴雨似乎下一刻就要倾盆而下。
内外交困,风雨欲来。木子伊与子山月各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背叛与忠诚、阴谋与信念的漩涡中艰难支撑。关键证据仍未找到,内奸的毒计却一环扣一环。他们能否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守住帮会,证明清白?
一切的答案,都笼罩在沉沉的迷雾与雷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