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议事厅内摇曳不定,将木子伊和子山月脸上焦急的阴影拉得忽长忽短。胡长老固执的神情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众人之间。木子伊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踉跄而入,铠甲上插着两支箭矢,鲜血顺着甲片滴落在地。
西线...西线失守了!传令兵的声音嘶哑如破锣,王统领战死,弟兄们...弟兄们只剩不到三十人撤回来!
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得众人面色惨白。胡长老猛地站起,老迈的身躯微微颤抖:看吧!老夫早就说过,这是自寻死路!
木子伊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如电扫过全场:诸位,此刻若求和,灰道会要求我们交出所有兵刃,拆毁防御工事,还要献出半数年幼子弟作为人质!到那时,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大步走向厅中央的沙盘,手指重重点在总坛位置:但若我们誓死抵抗,凭借总坛三道防线、七处暗堡,以及我们世代经营的地道网,至少能坚守三日!三日内,必有转机!
子山月适时上前,声音清越却带着哽咽:胡叔叔,您可还记得我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灰道的脊梁,宁折不弯!当年您与我父亲并肩作战,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何曾退缩过?
胡长老面色微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背上的雕花。
木子伊趁势道:胡长老,您可知昨日缴获的密报中,灰道打算如何处置投降的帮众?十五岁以上男子全部坑杀,妇孺充作军妓!这样的条件,我们能接受吗?
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原本支持求和的长老面面相觑,额角渗出冷汗。
而且,木子伊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并非孤立无援!沈大人已经联络上水师,最迟明晨,他们的战船就能抵达码头!
这话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连胡长老都不禁动容:此话当真?
子山月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这是今晨信鸽送来的水师令牌,作不得假。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又一名探子疾奔而入:急报!敌军前锋已突破第二道防线,正在强攻主寨大门!
木子伊猛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沙盘上代表主寨的旗帜:诸位!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愿亲率敢死队驰援主寨,但需要诸位的支持!
胡长老颤巍巍地站起身,老眼中泪光闪烁:可是...可是那些年轻子弟...
胡叔叔,子山月柔声道,您可知道,方才西线失守时,是您十六岁的孙儿带着一队少年死士,用火药炸毁了敌军的攻城车,才让残余的弟兄得以突围。
胡长老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明儿他...他...
正是胡明。木子伊沉声道,此刻他正带着伤在主寨门楼死守。胡长老,连您孙儿都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难道我们这些老骨头,反倒要退缩吗?
议事厅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一支流箭破窗而入,深深钉在胡长老座椅旁的立柱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沈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黑衣上沾满血污:主寨门楼告急,需要立即增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长老身上。老长老仰天长叹,泪水终于滑过布满皱纹的脸颊:罢了...罢了...就依你们...
他颤巍巍地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给木子伊:这是老帮主当年赠我的青虹剑,今日...就交由你执掌。
木子伊郑重接过宝剑,目光坚毅:必不负所托!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胡长老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小心周长老...他与灰道素有往来...
木子伊瞳孔微缩,不动声色地点头。他大步走向厅门,青虹剑在烛光下泛着森森寒光。
传令!第一、第三战队随我驰援主寨!第二战队死守议事厅!沈兄,劳你带人盯住各要道,谨防内奸!
命令如涟漪般传开,整个总坛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木子伊最后看了眼子山月,在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然。
战鼓声震天响起,伴随着攻城锤撞击寨门的巨响。这场决定灰道生死存亡的战斗,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