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衣缓缓抽出青鳞短刃,刀身在烛光下泛着寒光。
她指尖轻抚刃上凌霄花暗纹。
“还认得这把刀吗?”
盛平川瞳孔骤缩,声音发颤,“认,认得。”
“孤这把青鳞短刃,极少用到。用得最多的,便是抹叛徒的脖子。”
盛平川此时,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姑姑,饶命,饶我一命。看在我娘的份上……”
青鳞短刃划过盛平川的手腕脚腕,干脆利落地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不着急,夜还长,咱们慢慢来。”
饶命,不存在的。
让他多活这么久,一步步逼他狗急跳墙。
不过是盛青衣想从他口中,得出归墟覆灭的真相罢了。
她不是会听一面之词的人。
康有亮说的,她信。
但万一是有心人,设给康有亮的局呢?
她要盛平川亲口说。
她的刀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自己人。
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刺的叛徒。
盛青衣转身离开怡郡王府。
身后,吨吨和井栋栋依次现身。
吨吨一手将系着粉色蝴蝶结的擂鼓瓮金锤扛在肩上,一手抓住盛平川的脚。
难得没有咋咋呼呼,安静地拖着人,跟在盛青衣身后。
井栋栋几个纵身,跃上屋顶腾挪探路。
颜云带着百名破阵营将士,在他们身后压阵。
皇城宣武门前,盛青衣跃上城楼。
守城的禁卫,如同耗子见了猫,一个个撤了下去,远远观望。
盛青衣将盛平川带到了皇城宣武门城楼上。
这座城门,是百官上朝必经之处。
十五年前,也是在这座城门上,永昌帝替她饯行。
“以孤的处事习惯,该干脆简单地了结你,就像孤收拾沈烨那样。”
“甚至可以让你们父子互搏,同归于尽,而孤手不染一丝鲜血,正义完美。”
“可是孤想了想,这么简单地让你死去,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有什么阴谋诡术,有什么权谋算计,都可以冲着孤来。”
“我盛青衣出身皇室,享万民供奉,享荣华富贵,你们羡慕嫉妒或者怨恨,都可以对着孤出手。”
“为此,失去那张龙椅、失去封号权利乃至失去生命,那都算是成王败寇、攻守交换。”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边关无辜的定南军、不该对孤的凌霄军下手。”
“战士们可以死在疆场,但不能死在你们这群人的算计中,更不该死在那样无援、无粮的绝望中。”
“沈烨、盛临乃至他对付孤,孤都能理解。”
盛青衣冷漠地转头,望向腾龙殿的方向。
“可是你呢?”
“若不是孤,你还在你父亲的后院里挣扎求生,能不能长大都不知道。”
“孤把你们母子三人带出来时,你们是什么光景?”
“你母亲病入膏肓,你妹妹毁容自闭,而你骨瘦如柴,腿都被打断了一只,扔在柴房里。”
“孤将你们带离狼窝,又在你母亲死前的托付下,将你记到孤的名下。”
“给你们要来封号封地,教你武艺,传你兵法,将你当作凌霄军的继承人培养。”
“你们两兄妹,在这京城里,比孤的几个弟妹都不差什么。”
“你怎么敢背叛孤?”
“怎么敢?”
“所以,孤怎么能允许你,这么简单地死去呢?”
盛青衣狠狠地一刀,刺入盛平川左肩,慢慢搅动着。
“七日前,孤就可以杀你。
不,更早。
在沈府婚宴上,就可以让你和沈烨一起去死。”
但那时,情况未明,她兵力也不足,无法对抗整个谡阳。
“这迟来的一刀,为你那死于亲子之手的母亲。”
短刃抽出,血液溅在盛青衣白皙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分外妖异。
又是一刀,这次是右肩。
“这一刀,为死于你手的墨铸铁。”
左腹。
“这一刀,为匠作营两千匠师。”
右腹。
“这一刀,为杨正罡副将等一万凌霄军。”
左腿。
“这一道,为新兵营那七千新兵。”
右腿。
“这一刀,为归墟叶郡守等一万英灵。”
盛平川的惨嚎声,穿透薄雾,在皇城上方回荡,在京城上方盘旋。
永昌帝、盛临都派人前往查看,可是没有一个人回来回禀。
皇城内外,京城各大官员,不管谁派人靠近东城门,都被拦了回去。
盛青衣双眼充血。
“今夜,谁敢靠近东城门,杀无赦。”
魂簿展开,三千凌霄军凭空出现,分守皇城内外。
“杀。”
今夜无眠。
盛平川想晕过去,想死。
可是没有用,他的意识,不知道为什么无比清醒。
吨吨手法娴熟地用杀猪刀将盛平川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井栋栋在他的骨头上雕凌霄花。
等颜云欣赏完,吨吨再仔仔细细将他的骨头敲碎,磨成粉。
若隐若现的薄雾里,东城门城楼上。
沉默得不像活人的女子,敲鼓磨粉的胖丫头,认真雕骨的侍卫,认真看着的少年将军。
若不是那让人心惊胆战的惨嚎,还有一点点从城楼上滴落的血液,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可此时配上那不绝于耳的惨叫,再看看上边平静至极的四人。
不可谓不诡异恐怖。
鲜血滴落、蜿蜒。
插不进手的小方,引导着血液,在地面汇成一朵血红的凌霄花。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宣战。
向全京城宣战。
“她回来了,回来复仇了。”
“所有人,都逃不掉。”
一只白色的暹罗猫,轻巧地越过窗台,落入一个宫装女子的怀中。
“白雪,你吓到了?”
女子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温柔地抚摸白猫炸毛的后背。
惨叫声阵阵。
“吵死了。”
女子不耐烦地捂住耳朵。
“系统,我可不可以兑换炸药?我要炸死那个嚣张的臭女人。”
机械声在女子脑中响起。
【宿主积分不足】
女子脸上的凶狠瞬间哑了火。
她为了养伤,花光了积分,和系统兑换了丹药。
“我当初为了完成任务一,还被雷劈了,差点命就没了。”
“结果现在,她没死,她活着回来了。”
“这叫什么破事?”
“系统,你的判断,也会失误?”
【系统判定,太女望舒,已于十五年前,亡于孤城。无误】
宫装女子炸了,将怀里的白猫扔了出去。
“无误?这都活生生出现在皇城里多久了,你说无误?”
“难不成她望舒,现在是个死人?”
【系统判定,望舒已死,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