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全是混账东西!”
御书房内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摔在地上,炸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老皇帝虞昭玄此时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胸口剧烈起伏双眼赤红。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堂堂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当街刺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
顺天府尹把头磕得砰砰直响额头上满是冷汗和血迹颤声道:“陛下息怒!微臣已经勘验过现场那些刺客用的兵器还有遗落的腰牌全都指向指向东厂啊!”
“东厂?”
老皇帝气极反笑一把抓起桌案上的奏折狠狠砸了下去,“曹正淳是疯了吗?他杀魏千秋干什么?嫌朕给他的权力还不够大吗?!”
虽然嘴上这么骂,但老皇帝心里那股寒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现场的证据太确凿了确凿到让他不得不信。尤其是锦衣卫呈上来的那份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魏千秋最近正在秘密调查东厂私吞盐税的案子这更加坐实了曹正淳“杀人灭口”的动机。
“传旨!让曹正淳滚进宫来见朕!立刻!马上!”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大校场上,气氛肃杀得令人窒息。
数千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肃然而立无论是北司的旧部还是刚刚失去主帅、群龙无首的南司校尉此刻都汇聚在了一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屈辱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魏千秋虽然平日里严苛但在锦衣卫内部威望极高。如今自家老大被人当街像杀狗一样宰了这口气要是咽下去锦衣卫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陆渊站在高台之上一身麒麟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火候到了。
“兄弟们。”
陆渊并没有用那种激昂的语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一股压抑到了极致的悲愤,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遍全场。
“魏大人死了。死得惨不忍睹死不瞑目。”
“就在刚才我去了现场。魏大人身上中了三十七刀刀刀见骨。那些杀手用的是东厂的透骨钉,使的是太监的阴风刀。他们杀了人,还要把腰牌扔在尸体上这是什么?”
陆渊猛地拔出绣春刀刀锋直指苍穹厉声喝道:“这是挑衅!这是羞辱!这是骑在我们锦衣卫的脖子上拉屎!”
“东厂那帮阉狗,平日里欺压我们也就算了。现在他们竟然敢公然刺杀指挥使!下一个是谁?是我陆渊?还是在座的各位兄弟?!”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赵莽适时地在人群中怒吼一声双眼通红宛如一头暴怒的公牛“东厂欺人太甚!咱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
“杀光那帮阉狗!给魏大人报仇!”
数千人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声浪如潮,震动九霄。原本因为南北分治而存在的隔阂在这一刻被共同的仇恨彻底消弭。
陆渊看着这沸腾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寒光。他知道从今天起,锦衣卫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陆渊的声音。
“好!既然朝廷给不了我们公道那我们就自己去拿!”
陆渊长刀一挥指向东厂的方向。
“所有人听令!全员出动!围堵东厂各个据点!只要见到东厂番子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先拿下审问!若有反抗……”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冰冷的字眼。
“格杀勿论!”
东厂提督府,此刻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曹正淳坐在太师椅上平日里那副阴柔淡定的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手里捏着两个核桃已经被捏得粉碎,尖锐的壳刺破了掌心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
“冤枉!咱家冤枉啊!”
曹正淳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咆哮“咱家是想弄死魏千秋那个老匹夫可咱家没蠢到在大街上动手啊!还把腰牌留在那儿?这是哪个王八蛋在栽赃陷害咱家?!”
“督公现在不是喊冤的时候了。”
大档头李莲英满头大汗地冲进来“锦衣卫疯了!那个陆渊带着几千人把咱们在城里的赌坊、青楼、暗桩全都给砸了!咱们的弟兄被抓了几百个反抗的当场就被砍了脑袋!”
“什么?!”
曹正淳猛地站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陆渊怎么敢?没有皇上的圣旨,他竟敢擅自调兵攻打东厂?这是造反!这是谋逆!”
“督公现在咱们的人都被堵在巷子里杀再不还手,东厂就要被他们杀光了!”李莲英急得直跺脚。
曹正淳咬着牙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他的死局。但现在刀都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他还能怎么办?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好!好一个陆渊!好一个锦衣卫!”
曹正淳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机,那是被逼入绝境后的疯狂,“既然你们不让咱家活那咱家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传令下去!召集东厂所有好手!把那帮锦衣卫的兔崽子给我杀回去!”
“出了事咱家顶着!”
这一日的京城彻底沦为了修罗场。
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大特务机构在这一刻彻底撕破了脸皮。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和身穿曳撒的东厂番子在大街小巷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街道上的摊贩吓得四散奔逃商铺紧闭门窗。原本繁华的朱雀大街此刻铺满了尸体,鲜血顺着排水沟哗啦啦地流淌,染红了半个护城河。
“杀!一个不留!”
赵莽挥舞着巨型战刀一刀将一名东厂档头劈成两半浑身浴血宛如杀神。
而在另一边东厂的高手们也不甘示弱各种阴毒的暗器、毒药层出不穷双方杀红了眼根本不管什么误伤不误伤。
京城乱了。
彻底乱了。
皇宫城楼上老皇帝披着大氅,在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看着宫外那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这是他的京城啊。
这是他的江山啊。
这两个他一手扶持起来、用来制衡朝野的利爪如今却像是两头失控的野兽正在疯狂地撕咬着对方也在撕咬着大虞皇朝最后的威严。
“疯了…都疯了…”
老皇帝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想下旨阻止可圣旨发出去就像泥牛入海根本没人听。
他想调动禁军镇压,可禁军统领却回报说太子余党正在趁机作乱禁军必须死守皇宫无力分兵。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这位老人的心。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所谓的“九五之尊”,在真正的力量面前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和可笑。
“这京城…还是朕的京城吗?”
此时此刻。
北镇抚司最高的望楼之上。
陆渊负手而立,一身麒麟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座陷入战火的城市看着那两股绞杀在一起的势力就像是在看一盘已经定局的棋。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眼神冷漠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主公火候差不多了。”
陈平站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下方燃烧的火光“东厂的主力已经被我们引出来了曹正淳现在就是瓮中之鳖。只要我们再加一把火”
“不急。”
陆渊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有力“让他们再咬一会儿。咬得越狠,死的越多以后我们的阻力就越小。”
他伸出手,仿佛要将这漫天的火光和混乱都握在掌心。
“看着吧陈平。”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葬礼。”
陆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的火焰。
“当这把火烧尽的时候大虞的脊梁也就断了。”
“而新的时代…”
他缓缓收拢五指虚空中仿佛传来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将由我亲手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