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十七分,感应器红光亮起三秒后熄灭。秦无月睁开眼,没有动。她盯着平板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门外那人穿着拖鞋,背影微驼,是保洁员的制服。但走路姿势不对,左肩下沉,像是刻意伪装。
她没出声,等脚步彻底远去才起身。药瓶还在桌上,用布盖着。她打开随身包,把密封好的原装药片取出,放进贴身衣袋。第二天去医院复查,必须带上这个。
清晨六点,素心发来消息:**c区东侧探头已断电,信号中断十分钟。**
秦无月回了两个字:“正常。”
她知道对方在查昨晚的事。但她要的就是他们查。越查,越会以为她只是防备,不会想到她已经开始反手布局。
七点半,千金醒来。她脸色苍白,声音发抖:“我……我是不是快撑不住了?”
“不是你撑不住。”秦无月递上水杯,“是他们快藏不住了。”
千金握紧杯子:“药真的被换了?”
“昨天那瓶,全是维生素。吃一百年都不会见效。”
千金手指一颤,水洒在床单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要是疯了怎么办?我真的疯了……”
“你不会疯。”秦无月盯着她,“但我们可以让他们以为你疯了。”
千金抬头,眼神里有恐惧,也有光。
八点四十分,医院门口。秦无月扶着千金下车,动作缓慢。护士迎上来登记信息,秦无月悄悄把那瓶假药塞进病历夹底层。她提前联系过这位护士,只说“会有意外发现,请按流程送检”。
诊室里,医生翻看病历:“最近情绪更不稳定?服药反应如何?”
千金照她说的答:“吃了药反而更晕,晚上睡不着,白天又像做梦。我……我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医生皱眉:“剂量有没有调整?”
“没有。”秦无月接过话,“药一直按时吃,就是最近状态越来越差。”
医生点头,让护士取一瓶药送去化验科做快速检测。二十分钟后,报告出来。
医生看着屏幕,脸色变了:“这里面有氯氮平成分,但含量极低,长期服用会导致认知功能下降、记忆模糊,甚至诱发精神分裂样症状。”
他看向秦无月:“这不是治疗方案,这是慢性伤害。”
千金身子一晃,抓住床沿。
医生继续说:“而且这些药片里根本没有抗抑郁成分。你们被人骗了。”
秦无月伸手扶住千金肩膀:“现在你知道,他们不想让你清醒。”
千金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她没哭,也没喊,只是用力点头。
中午十二点,两人回到病房。秦无月关上门,拉上窗帘。她从包里拿出另一瓶药,和原来的包装一样,但里面是普通维生素。
“下午他们会来看你。”她说,“陈哲一定会来。你要表现得比昨天更恍惚。”
千金问:“要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呢?”
“那就演到底。”秦无月声音很轻,“但记住,你是清醒的。不管你说什么疯话,心里都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下午三点,陈哲来了。他穿一身黑西装,手里拎着果篮。进门就笑:“听说你昨晚又闹了?医生怎么说?”
千金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嘴里喃喃:“镜子……镜子照出鬼了……堂妹偷了我的东西……”
陈哲走近,语气关切:“别怕,没人害你。我是你未婚夫,我会照顾你。”
秦无月站在窗边,一句话没说。
陈哲看了她一眼:“你一直跟着她,累不累?让她住院调理几天不好吗?疗养院环境更好。”
“医生还没建议转院。”秦无月答。
“可她这样下去不行啊。”陈哲叹气,“家族会议都讨论过了,股权问题不能再拖。她要是精神鉴定不合格,就得有人代管。”
秦无月看着他:“谁代管?”
“当然是最亲近的人。”陈哲笑了笑,“比如我。”
他说完就走了,脚步轻松。
五点整,护士来换点滴。秦无月趁机调整了床头摄像头的角度,对准整个床区。她把加密存储卡插进微型设备,连接病房wi-Fi,设置自动上传。
晚上九点,千金躺下。呼吸平稳,但眼睛没闭。
十一点整,秦无月轻轻拍她:“该开始了。”
千金猛地坐起,眼神发直。她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地面。碎片飞溅,惊动走廊。
她赤脚踩上去,尖叫:“你还我钱!你还我命!堂妹!你不是林家女儿!你是野种!”
声音穿透墙壁。值班护士冲进来,吓住了。
千金指着空气大吼:“你们都是一伙的!想把我关起来!我不吃药!我不治病!你们要害死我!”
她扑向房门,撞在墙上,额头磕出血。秦无月上前抱住她,假装劝阻:“冷静!别这样!”
安保人员赶到时,只见满地狼藉,病人满脸是血,嘴里还在喊“杀人偿命”。
秦无月低声对护士说:“她受刺激太深,先别靠近。”
护士慌忙点头,立刻上报事件记录。
凌晨零点十五分,素心来电:“视频传过去了。目标终端已接收。”
秦无月挂掉电话,扶千金躺下。她额头擦伤,脚底割破,但意识清醒。
“疼吗?”秦无月问。
千金摇头:“值得。”
秦无月用棉签蘸水给她擦脸:“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千金闭眼,“陈哲转发给了股东c。”
秦无月把存储卡拔出,收进贴身口袋。她走到窗前,拉开一条缝。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灯熄着,但引擎轻微震动。
她在等天亮。
也在等他们动手。
第二天上午十点,医生再次查房。他神情严肃:“家属必须重视。患者昨晚的行为属于急性精神发作,建议立即转入封闭病房观察。”
秦无月点头:“我们配合。”
医生又说:“另外,那份药检报告我已经提交医务科备案。这种行为涉嫌违法,如果你们想追究,可以报警。”
“暂时不用。”秦无月说,“但我们保留权利。”
医生走后,病房恢复安静。千金靠在床头,轻声问:“下一步?”
秦无月看着窗外:“他们以为你疯了,就会放松警惕。接下来,我们要让他们主动出手。”
“怎么引?”
“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秦无月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剪辑过的视频——正是昨晚疯症发作的画面,只保留她嘶喊“堂妹是私生女”的片段。
她把视频发到一个匿名社交账号,标题写:“豪门千金崩溃揭家族丑闻,真相惊人。”
发送成功。
不到半小时,评论区开始发酵。
秦无月关掉手机,放在床头。她站起身,整理外套。
“等风起来。”她说。
楼下,那辆黑车终于发动,缓缓驶离。
秦无月站在窗边,手指摩挲着袖口里的玉簪。裂痕处有一点温热,一闪即逝。
她没回头,只低声说:“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