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站在病房门口，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闪光灯的亮光已经照进转角。她没有回头，只是把外套拉紧了些，迈步走向电梯间。
医院正门前的台阶上，记者们挤成一片。摄像机镜头对准红毯尽头，那里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切了一半的蛋糕。未婚夫穿着定制西装，手里捧着戒指盒，脸上带着悲悯的笑容。他对着镜头说：“我知道她最近受了很多苦，但爱能战胜一切。只要她愿意配合治疗，过去的事我都不追究。”
人群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有记者问：“您不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影响婚姻稳定性吗？”
他摇头：“她是病人，需要的是保护，不是审判。我会用一生来照顾她。”
话音刚落，闪光灯炸开一片白光。他的膝盖慢慢弯下去，戒指盒打开，钻石在阳光下反光。
就在这时，秦无月从侧门走出来。她没看镜头，也没说话，径直走到蛋糕台前。右手一抬，整块奶油蛋糕被她抓起来，直接糊在未婚夫脸上。
白色奶油顺着他的鼻梁滑下，钻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台阶边缘。他愣住，抹了一把脸，怒吼：“你干什么！她是个疯子！你们别信她！”
秦无月把空托盘放在桌上，声音很平：“你说她疯了？那你要不要听听，你是怎么给她下药的？”
她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封面印着医院检验科的章。另一只手拿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一个男声：“氯氮平加到维生素里，每天两片，三个月就能让她分不清现实。”
记者们立刻围上来。有人认出这是药检报告，大声念出来：“送检样本中未检测到抗抑郁成分，发现非处方精神类药物残留……长期服用可能导致认知障碍和幻觉症状。”
另一个记者追问：“这份药是谁开的？谁负责更换？”
秦无月指着未婚夫：“药瓶是他派人换的。护士可以作证，送检流程有记录。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完整录音上传。”
人群哗然。镜头全部转向未婚夫。他站起身，领带歪斜，脸上还沾着奶油：“胡说八道！她才是那个有问题的人！你们都被她操控了！”
“操控？”秦无月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体检报告显示肝功能正常，可实际服药成分会损伤肝脏？为什么她最近的记忆混乱，是因为有人故意切断她的清醒时间？”
她翻开报告第一页，指着几处数据：“这些数值变化，只有连续服药超过二十天才可能出现。而她被限制外出的时间，正好是二十三天。”
记者们开始拍照，有人把画面传回后台。现场的声音越来越响。
“所以你是说，这是一场蓄意制造的精神疾病？”
“不是我说。”秦无月把报告举高，“是医院写的。是化验单上的数字显示的。你们可以去查监控，看看是谁半夜进过她房间，动过她的药瓶。”
未婚夫后退一步，嘴硬道：“她本来就有心理问题！家族遗传！我只是想帮她稳定情绪！”
“帮她？”秦无月往前走了一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逼她签股权转让书？为什么在她拒绝后，加大药量？录音里你说‘再不签字，就让她永远出不了医院’，这话也是为了帮她？”
他脸色变了。
秦无月不再看他，转身面向记者群：“我不是律师，也不是医生。但我清楚一件事——有人想让她变成废人，然后合法接管她的财产。手段就是伪造病情，操控舆论，最后用一场‘温情求婚’洗白自己。”
她顿了一下：“现在你们看到了这场表演。也听到了证据。要不要继续拍，随便你们。”
现场安静了几秒。接着快门声再次密集响起。
有记者喊：“那位千金现在怎么样？能接受采访吗？”
秦无月摇头：“她还在观察期。昨晚发病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但她清醒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们想让我疯，我就演给他们看’。”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未婚夫突然冲过来，想抢她手里的文件。保安立刻上前拦住。他挣扎着大叫：“那是假的！全是她编的！她才是幕后黑手！”
秦无月看着他，语气没变：“你说我编的？那我把所有证据打包发给警方和媒体平台。包括你和堂妹的通话记录，转账记录，还有你名下那个用来接收赃款的空壳公司资料。”
他僵住。
她收回目光，把文件夹合上，抱在胸前。风把她的衣角吹起来，头发扫过脸颊。她站着没动，周围全是镜头对准她。
有人问：“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钱？还是报复？”
她回答：“为了让她活下来。”
远处传来警笛声。应该是有人报警了。记者们一边拍摄一边往后退，给警车让路。
秦无月依旧站在原地。她的手指贴在文件夹边缘，感受到纸张的粗糙。袖口里的玉簪有一点温热，像是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台阶下的保洁员弯腰捡起那枚戒指，放进塑料袋里。她看了一眼秦无月，转身走向清洁间。
一名女记者凑近镜头，压低声音播报：“目前现场秩序由医院安保维持，警方已介入调查药品来源及精神评估真实性。据悉，涉事豪门千金并未露面，但其代理人已正式提交医疗证据与录音材料，指控未婚夫涉嫌非法拘禁、药物控制及财产侵吞……”
秦无月听见了这段话。她没有回应，也没有离开。她的视线落在前方一辆黑色轿车上。车窗摇下一半，副驾驶座上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把脸藏进阴影里。
她认出了那个人。是之前出现在股东名单里的中间人，专门处理资产转移的灰色事务。
车门打开，那人下车，朝她走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
他停下脚步，离她还有五米远。
“有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的声音不大，“事情还没完。”
秦无月盯着他。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预览画面——病房内，千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瓶，正往嘴里倒东西。时间戳显示是今天早上七点四十二分。
她的眼神没变。
那人说完就转身回车里。轿车启动，缓缓驶离。
秦无月站在原地，手指收紧，文件夹边缘压进掌心。
她的视线跟着那辆车，直到它拐出视线。
风停了。
她抬起手，把玉簪从袖中取出，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