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月站在密道入口,石门在她身后合拢。空气沉闷,四周漆黑,只有掌心命火微微跳动。她贴着胸口的天书发烫,像是催促她向前。
她抬手摸出胸前玉佩,指尖划过边缘刻痕。这玉佩是养父临终所留,半卷残书配半块青玉,说是能通天机。她一直不信命,可这玉佩却总在关键时刻共鸣。
岩壁前有一道细缝,昨晚玉佩触及时曾裂开阶梯。她将玉佩按上去,青光一闪,地面震动。裂缝扩大,阶梯向下延伸,石纹中浮现出古老符文。
她一步步走下去,脚步踩在符文上,天书自动浮现文字:“以血为引,以情为钥。”
她冷笑一声:“我靠命理活了千年,从不靠情字。”
但她还是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阶梯尽头的石台上。血珠滚入凹槽,两块玉佩同时震颤。袖中那半块玉佩竟自行飞出,与她手中的那一半悬在空中。
纹路对接,青光炸裂。
轰的一声,整条密道亮起铭文,尽头石门缓缓开启。风从里面吹出,带着尘封多年的气息。
她走进去,看见一间巨大石室。四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竹简。最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卷金丝缠册,封面写着“北境顾氏兵法全卷”。
她伸手取下,翻开首页。字迹熟悉——“赠秦氏无月,此生唯一对手。”
她翻到末页,最后一行字让她手指一顿。
“此生唯爱秦氏无月,愿以兵法为聘,换来世相伴。”
她立刻合上书卷,声音冷硬:“荒唐。”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拖着沉重的节奏。她转身,看见军师倚在门口。他白衣染血,脸色苍白,走路时一手扶墙,显然伤势未愈。
他看着她手中兵法,嘴角扬起一点笑意:“现在,你信了吗?”
她盯着他:“信什么?信你三世都在演戏?还是信这种写给死人的痴话?”
军师没回答。他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残片。那纹路与她手中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深。
“这一世我是敌国军师,前世我是北境守将,再前世……我是道观外等你开门的人。”他说,“你记不记得,十六岁那年冬夜,有人给你披过一件外袍?”
她没说话。
“你说‘来世我陪你’。”他声音低,“我没走,我每一世都来找你。”
空间安静下来。忽然,虚空中浮现金色光影。司命的身影显现,依旧是那副冷漠神情。
“任务进度已达百分之九十。”他说,“请尽快完成情感救赎。”
光影闪烁几下,随即消散。
秦无月低头看着怀中兵法,又抬头看向军师。她把书卷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我的救赎,从来不在书里。”
军师没有拦她。他靠着门框站着,气息微弱,却还是开口:“那你……何时才肯看一眼心里?”
她脚步停住。
“心若可测,何须轮回?”她说完继续往前走。
可她没发现,腕上的红绳正在发热。那是上一世她亲手系上的,后来断了,不知怎的又被接了回来。线头打了个死结,像某种执念。
军师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说:“因为你怕看清,也怕我看清。”
他抬起手,想碰一下玉佩,却因体力不支踉跄了一下。他扶住石台,唇角溢出血丝。
秦无月走到石门前,正要迈步出去,天书突然震动。她打开一看,新的提示浮现:**“靖王亲率大军压境,三日内必至。”**
她皱眉,立刻想到西岭防线。粮仓虽毁,但敌军仍有战力,若靖王亲征,北境危矣。
她回头看了眼军师:“你知道多少?”
军师靠在墙上,闭着眼:“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也知道,你已经信了一半。”
“我不需要信你。”她说,“我只需要赢。”
“可你想过没有?”他睁开眼,“为什么每次任务世界,我都会出现?为什么你的玉佩只对我有反应?为什么你测不准我的命格?”
她沉默。
“因为我们的命格早就连在一起。”他说,“不是任务安排,是魂魄相认。”
她转身面向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经历百世情劫?为什么每一次心动,都要换来死亡?”
军师站直身体:“因为你改了红线。”
“什么红线?”
“我们之间的红线。”他声音很轻,“你本是月老,掌姻缘簿。我爱上你那天,你动了私心,想让我轮回百世只为遇见你。天道降罚,你被打落凡尘,每世都要救他人情劫,才能赎罪。”
她摇头:“不可能。我若真是月老,为何记不得?”
“因为你自愿封印记忆。”他说,“你说,若我不记得你,你就愿意重来一次。”
她后退一步。
“你说,若我能找到你,哪怕百世千世,你也愿意放下规则,陪我走完一生。”他咳了一声,血顺着嘴角流下,“所以我来了。每一世,我都来找你。”
她看着他,眼神动摇。
可她很快压下情绪:“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也不能信你。敌军未退,北境未安,我没有时间听一个重伤之人讲梦话。”
她转身走向出口。
“秦无月。”他在后面喊她名字。
她停下。
“兵法最后一页,不是结束。”他说,“是开始。你要用它守住北境,也要用它……找回自己。”
她没回头,快步走出秘藏。
石门在她身后关闭,双玉归一的光芒渐渐熄灭。但玉佩仍在她怀中发烫,红绳缠在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她走出密道入口,外面天色微亮。风从山谷吹过,带着焦土味。远处营地已有动静,亲卫应该已在准备防务。
她摸了摸胸前的兵法,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
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她翻身上马,缰绳一勒,战马嘶鸣一声冲出断崖。
身后,秘藏深处,那本金丝缠册的末页,墨迹悄然变化。
原本的“愿以兵法为聘,换来世相伴”,慢慢被新字覆盖。
变成:“今生已得见,何须待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