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没看出来依依，你竟然能想到这么多。”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不是！”顾世然捂住额头有些无奈，“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你说出口怎么听都有种自己贬低自己的感觉。”
他又接着讲：“不过话说你为什么要先学日语？”
“因为之前你说过想趁着假期去日本旅游一趟。”
顾世然开始仔细回想，他之前的确有过这个打算，不过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诸于行动。
至于他有没有和苏依依讲过这事，他自己都忘了。
感动并不是要靠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些细微关怀的小事也能让人感动。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他的随口一言被苏依依一直记在心里，此时的心情该怎样去描述呢？
只觉得被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顾世然忍不住抬头去向窗外眺望，熟悉的院落和红色的大铁门，大门外还有两排杨树，对于附近街道上开的商店他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不得不离开这个承载了他所有童年回忆的小乡镇。
想要伸手把眼前的景物都握在手心里，可那些一草一木却如同水般从指缝间悄然流走，握不住，更留不住。
他和苏依依都有必须要离开这个小乡镇的理由，不过并不是现在。
就短时间内，他和苏依依长生的秘密还不会暴露，哪怕是身份证上的年龄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他也大可以睁着眼说瞎话。
就说他和依依天赋异禀，皮肤保养的好，所以就显年轻，以至于三四十岁的时候还顶着二十岁的脸。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那些骗人的假话，也就越来越没可信度。
毕竟时间是一把杀猪刀，以凡人之力又怎能抗衡？
“你很喜欢我的脚吗？”
一旁的苏依依突兀的问了一句。
他把苏依依的脚丫当成枕头，脸朝下趴在苏依依的脚踝上。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很明显吗？”
“额……”
顾世然也不装了，“这么香香软软的小脚丫，请给我一个不喜欢的理由。”
本来就词穷的苏依依对于这种提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跟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滚了几圈，直到把后脑勺枕在苏依依的大腿上，睁开眼睛仰视苏依依。
“说点正事，我们在这儿生活多少年之后离开？”
顾世然已经想明白了，仅仅是换一个城市生活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即使换了城市生活，身份证还在那里摆着，社会上还有关于他俩年龄的记录。
他俩必须要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俩的地方，以两个崭新的身份开启新一段的生活，去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生活显然不太现实，出国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不喜欢做选择，还是由你来决定吧。”
苏依依给出了他最经常听到的回答。
对于这个回答顾世然也已经提前预料到。
他开始斟酌起来，必须要把握好这个度，十年，二十年有些太短，但如果在一个地方生活五十年，那他俩的身份必定会暴露。
在心中经过一番比较后，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三十年怎么样？我觉得三十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超过三十年的话，恐怕有些不妥。”
“可以，30年就挺好的。”
苏依依很赞同他的意见。
“那就暂时这样说好了，每过三十年更换一次居住地，三十年一到，咱俩就要前往一个新的国家，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从今年开始，我们就在现在这个城市开始为期三十年的生活。”
“嗯！”
有些话并不是说出口这么简单，在背后还要承担许多的因果和代价。
三十年之约说来轻巧，但这世间还有他放不下的牵绊。
爷爷、奶奶、冯玉娟、顾建国。
他们都是寿命不过百年的普通人。
也许三十年之后，他的爷爷奶奶已经离开了人世，但那时，冯玉娟和顾建国也已经七十多岁，正是需要被人照顾的年纪。
真到那时，他又到底该如何做出决断？
就现在而言他也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
苏依依也好像看出了他的担忧，垂下温热的柔夷轻抚他的脸颊。
“爸妈的寿命……”
苏依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及时打断。
“适可而止，依依，我的长生已经算是逆天而行，不要再背负一些其他的因果。
让爸妈以正常人类的身份安安稳稳度过平淡幸福的一生就够了，生老病死这四个字，没有褒义，也没有贬义，让爸妈正常经历就行。
我们把普通人类子女该尽的孝道尽完，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他的理性最终还是战胜了他的感性，只有让不确定因素减至最少，局面的可控度才能提到最高。
苏依依也认可的微微点头，心情确很复杂。
“寿终正寝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站在一个凡人的角度，顾世然回答她的问题。
“何止是好消息，对于普通的人来说，寿终正寝这四个字已经算得上是奢望。”
漫长的生命可以给长生者带来非同一般的感受，让长生者体验到一些时间跨度长的惊喜和约定。
但与此同时，长生还有另一副作用，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在见识过这世间百态之后，长生者身上的人性会被渐渐消磨殆尽，最终只剩下绝对理智的神性。
不过这也因人而异。
未来之所以有趣，就在于它尚未可知，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或者有没有明天。
……
哐当一声，卧室的窗帘被暴力的扯到一边，有些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直接洒在顾世然的脸上。
还处于睡眠之中的他更加紧实的闭上了眼，把被子往上又拉了一点，脸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干嘛依依？怎么喜欢学妈的那一套！让我再睡会。”
房间里呼的传过一阵风声，他身上的被子一下被全部扯掉。
“这都早上7点了，顾世然你还不起来，你巧儿姐的婚礼还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