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景象愈发诡异,刘乐等人头顶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乌云,而对面上空则还残留着些许灰白,光暗对立,气氛剑拔弩张。
“周凯!”站在最后的村长,一个穿着旧世界中山装、微胖、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此刻脸上早已没了平日的伪善,只剩下被挑衅的愤怒和一丝不屑,“早就料到你个打铁的居心叵测!怎么,今天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野路子的一阶帮手,胆子就肥了?敢来捋虎须!”
老周上前一步,怒目而视,声音洪亮:“姓王的!你欺压乡民,克扣口粮,拿大伙的命去填你的仓库!老子早就看不惯了!今天我就来了!怎么着?我就是来要你狗命的!”
“呵呵,”村长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真以为我没防着你这一手?柳大师,劳烦您了。”
话音未落,从乡公所那阴暗的大门内,又缓步走出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诡异的暗紫色长袍,面容姣好却透着一股刻薄的阴毒,眼神如同毒蛇般冰冷,扫过众人时,让人不寒而栗。
“四个一阶?!”老周脸色微变,低声惊呼。他深知自己这个靠资源堆上去的一阶几乎没什么战斗力,己方真正能打的,原本只有两名一阶和刘乐,现在对方多了一个未知的一阶,形势似乎瞬间逆转。
刘乐的目光则冷冷地落在那位“柳大师”身上,如同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村长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残忍笑容:“动手!”
那柳大师眼神一凝,一道磅礴的精神力喷涌而出!这不是针对个人的攻击,而是针对刘乐这一方的大范围精神冲击!
“啊!”
惨叫声顿时从老周身后的队伍中响起。零阶进化者们几乎瞬间抱头倒地,痛苦地翻滚呻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就连那两名一阶进化者,也是闷哼一声,脸色煞白,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双手死死捂住脑袋,额头上青筋暴跳,脑中的剧痛让他们战斗力大减。
老周自己也感觉脑海中如同被针扎般刺痛,他强忍着不适,惊骇出声:“精神系!你手里竟然还有这种稀有异能的进化者!”
全场,唯有刘乐,依旧面无表情地提着长剑,身姿挺拔如松,仿佛那足以让其他进化者崩溃的精神冲击,只是拂面而过的微风。
‘这就是精神系吗?’刘乐心中淡漠地评价,‘这点穿刺脑海的痛苦,比起光族那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进行凌迟剥离的折磨,简直如同儿戏。’
他心念微动。
“时缓·相对禁区”
能力瞬间覆盖全身。那本就如同涓涓细流般对他影响甚微的精神力,在时间规则的干涉下,瞬间变得如同陷入琥珀中的飞虫,流动速度缓慢到了极致。原本就不痛不痒的感觉,此刻更是彻底消失,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一丝一毫的影响。
那柳大师看着场中唯一傲然屹立、丝毫不受影响的刘乐,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村长目光死死锁定场中唯一站立的刘乐,脸上带着大仇将报的快意:“就是你!杀了我侄儿黄广一家!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偿!”他猛地一挥手,对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手下们嘶吼道:“上!杀了这小子,赏一百斤大米!”
一百斤大米!这在末世是足以让任何底层进化者疯狂的巨额悬赏!那些零阶进化者,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嘶吼着朝刘乐冲来。那名一阶的远程进化者也同时出手,双手一挥,数十道闪烁着寒光的冰锥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刘乐,覆盖了他身前大片区域。
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攻击和悬赏刺激下的亡命之徒,刘乐动了。
他没有奔跑,没有闪避,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很稳,如同在自家庭院里散步般轻描淡写。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这短短五十米的距离,在他那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下,仿佛被无限延长,化作了通往死亡的阶梯,令人绝望。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冲向刘乐的进化者,无论从哪个方向接近,只要踏入他周身一定范围,身体便会猛地一僵,随后头颅无声滑落,或是身躯突兀地断成两截,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而远处袭来的那些冰锥异能,在进入刘乐周围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区域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利刃的墙壁,在半空中就自行炸裂成漫天冰粉,未能伤及他分毫。
刘乐看上去并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斩击动作,他依旧保持着那悠闲漫步的姿态,手中的长剑甚至没有扬起。只是他的身形,在众人的视觉中,开始出现一次次不连贯的“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掉帧”。他明明在缓慢行走,攻击却在他身边莫名碎裂,敌人却在他身边无声倒下。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激烈的对抗,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统治力。
在场所有人,无论是敌方还是老周一方,亦或是那些围观的普通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在枪林弹雨、异能纵横中,如同闲庭信步般前进的冷漠身影。
“怪……怪物!”
“他……他到底是什么异能?!”
“空间系?”
低低的惊呼和恐惧的呓语在人群中蔓延。在众人眼中,那道在昏暗天光下、于血色中漫步的身影,不再是一个“进化者”,而更像是一个执掌着生死、冷酷无情的……神明!他行走于人间,播撒死亡,自身却不染尘埃。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村长和他身边那三个儿子,以及那位柳大师,额角都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冰冷的汗珠。村长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在付出了近二十名零阶进化者生命的代价后,刘乐周围仿佛形成了一片绝对的死亡领域,再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当刘乐走到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时,村长身边那两名近战一阶的儿子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狂吼着冲了出来。一人手持巨斧,斧刃之上爆发出灼热的火光,气势汹汹;另一人脚步如风,身形化作残影,双持匕首直刺刘乐要害,速度惊人。
刘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的袭来,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或加快。
就在两人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的身形再次出现一次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掉帧”。
下一秒,热血喷溅。
两名一阶进化者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头颅与身躯分离,脸上还残留着冲锋时的狰狞与一丝尚未转换的茫然。他们的无头尸体又依着惯性前冲了几步,才重重栽倒在地。刘乐的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手中提着的长剑上,几滴殷红的血珠正顺着锋利的剑刃缓缓滑落,滴在尘土之中。
十米。
那位柳大师,脸上的阴毒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她踉跄着后退,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帅哥!饶命!我只是……我只是拿钱办事!村长用粮食雇来的打手,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就是在这混口饭吃,求求你别杀我!我才来不到两个星期,之前也没露过面,没帮他们做过任何事!求求你!饶了我吧!”
刘乐走到了村长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聚集地统治者,甚至没有瞥一眼跪在旁边的柳大师。
村长看着近在咫尺的刘乐,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恐惧扭曲的脸,他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向他伸出收割生命的利爪。
“啊——!”村长仅剩的那个、拥有远程冰锥异能的儿子,终于精神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向乡公所内逃去。
刘乐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懒得追击。
然而,就在那儿子跑出不到五步远,他的身形猛地一顿,胸口处毫无征兆地爆开一团血花,一个透明的窟窿贯穿了他的心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随即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而刘乐,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有剑尖上,又一滴鲜血悄然滴落。
刘乐没有再去看已经彻底吓傻、裤裆湿透的村长。他缓缓转过身。
随着他转身的动作,一道细微的剑光仿佛凭空出现。
村长的头颅瞬间与脖颈分离,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滚落在地。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下。
刘乐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幸存下来的敌方进化者,以及那些噤若寒蝉的围观普通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冷冷地吐出六个字,打破了死寂:
“老周,接管。散场。”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切,提着那柄饮饱了鲜血、寒光更盛的长剑,缓步向铁匠铺的方向走去。
天空中,那一直跟随着他的、浓重如墨的乌云,在失去了目标后,开始缓缓消散,一缕惨白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血洗的土地,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权力的交替,总是在血与铁之中完成。而刘乐,只是这末世中,一个短暂的过客,一把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