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峥和言衿衿,还有边藜,和江珩一同启程前往京州。
「洛子,我不在这三个月,可别太想我。」
系统那边传来言峥惯常带着几分戏谑的告别语,仿佛还在林京洛耳边回响。
“我肯定不想你。”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回道,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
林京洛的母亲与言峥的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情同姐妹。
各自成家后,还是居住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区,甚至同一条巷弄里。
只不过,言峥的父亲凭借着言峥母亲提供的初始资金创业成功,一跃成为富庶之家。
而林京洛的父亲是位高中老师,母亲是护士,家境虽简单平静,但温馨和睦。
也正因为言峥家境不错,小时候的林京洛总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跟在言峥身后混吃混喝。
每当父母加班,她便会很自然地溜进言家,吃着言家保姆做的可口饭菜,玩着言峥的最新游戏机。
言峥的母亲总是疼爱地将她搂在怀里,感叹道:“要是我们家的女儿该多好。”
她曾帮他传递过羞于送出的情书,他也曾为她吓退那些试图靠近的淘气男生,甚至还会想方设法帮她拉拢她暗自欣赏的男神,只为给她创造机会。
看着他们形影不离的邻居老人们总会打趣:
“这两个娃娃这么亲,以后在一起得了!”
每每此时,林京洛总会抢先嚷嚷:“吴奶奶,您可别乱说!他这么黏人,谁受得了啊!”
言峥立刻反驳:
“我黏人?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吴奶奶,您看看,我可不喜欢一天到晚对我拳打脚踢的,您瞧瞧我这胳膊!”
说着还会故作委屈地展示那并不存在的伤痕。
从小学到高中,两人几乎从未分开,始终在同一片校园里吵吵闹闹。
直到大学,两人才报考了不同的学校,第一次经历了分别。
虽说表面上总是林京洛跟在言峥后面,但实际上,更离不开对方的人,或许是言峥。
林京洛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言峥送她去大学报到,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的样子。
她还趁机拍下了那张经典照片,此后每当言峥惹她不快,她便会拿出这张照片威胁他。
大学期间,言峥几乎每天都要发来视频通话。
“洛子,我好想你。”
“我不想你。”
“洛子,今天女神又拒绝我了。”
“你从小到大成功过吗?”
“我长得也挺帅啊,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呢!”
“你太主动了,吓人。”
往日里那些拌嘴逗趣的画面此刻纷至沓来。虽然从小打打闹闹,可言峥于她,早已是如亲人般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今,连他也要离开吕县,前往遥远的京州了。
那份深藏于习惯性互怼下的不舍,此刻悄然蔓延开来。
「平时记得给我讲讲枝意哈。」
听到言峥紧接着透过系统传来的这句叮嘱,林京洛瞬间收回了方才心中冒出的一丝不舍与温情。
“果然从小到大就烦人!”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点离愁别绪顿时被这家伙的重色轻友冲散了不少。
【几日后】
她独自坐在渐渐回暖的院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尊温润的小象。
目光投向围墙檐上悬挂的冰锥,它们正在午后的暖阳下一点点消融,滴落的水珠在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春天,正在悄无声息地到来。
可这吕县,却仿佛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上官爷孙回了京州,言峥走了,江珩也走了,就连仅有几面之缘的言衿衿和边藜,也一同离开了。
无聊了。
不好玩了。
林京洛低下头,看着掌心那枚沉默的小象,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对着它轻声说道:
“林京洛,你怎么和个孤寡老人一样,开始伤春悲秋了?”
“你帮我问问言峥到哪了?”
“有没有平安抵达京州,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林京洛对着空气,有些不自在地吩咐道。
「你问的到底是言峥,还是江珩?」
系统的回应慢悠悠地传来,语调里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林京洛像是被戳破了心事,立刻将手里的小象塞进袖中,语气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难、难不成你还能联系上江珩啊?我当然是问言峥!他可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了!”
「哦~」
系统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意味。
紧接着,它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哦,忘了告诉你,距离太远的话,我的能量有限,没办法同时连接两个人的。」
“什么?”
林京洛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他现在岂不是没有系统了?”
「对啊!」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负担。
「没事,他以前每天找我,无非也就是问些书籍上的疑难,文章该怎么写,再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得很。」
“每天都找你?这么勤啊。”
林京洛喃喃道,忽然间,一个惊人的念头击中了她,她脑子里激动地喊着:
“不是吧?合着他那些学问,每天都是通过你才学进去的?!四书五经也是?”
「唔…从提问的频率和内容来看,应该是的。」
系统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现在不在他身边了,他还怎么考试?怎么殿试?”
林京洛的声音带上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系统似乎也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才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应该没那么重要吧?考不上也没关系吧。」
林京洛愣了一会儿,像是被这个结论说服了,又像是无可奈何,最终泄气般地附和:
“也对。”
而此刻,行驶在遥远官道上的马车内,言峥正对着脑海深处疯狂呼唤:
“小桶?小桶!小桶——你听得见吗?回个话啊!”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啊————————”
一声绝望又无助的长嚎,消散在马车辘辘的行进声中。
其他两辆马车里的人,都被言峥那一声突兀的长嚎惊动了。
边藜嫌弃地皱起眉,隔着车厢没好气地扬声:
“脑子真有问题!等回了京州,我非得给他好好瞧瞧,别是癔症犯了,到时候还怎么考试?”
而另一辆马车里,江珩虽依旧闭目养神,眉头却已不自觉地紧锁。
并非因为言峥的吵闹,而是因为他所连接的那个系统,也在达到一定的距离后,与远在吕县的林月淮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当初他与林月淮身在吕县时,也同样无法直接联系到京州的那一位。
彼此之间,向来只能依靠最传统的书信往来。
“两人一天到晚钻研这些机巧,连最根本的距离限制都未能解决。”
江珩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仿佛言出法随,他这话刚一出口,远在吕县的林月淮和京州某处深宅中的另一人,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
“月淮,可是受凉了?”
身旁的傅宁立刻关切地望过来,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江珩启程前往京州后,林海成举家迁往京州的步伐便明显加快了许多。
这些日子,府中不少地方的铺面和田产都已陆续处理变卖,显出一派即将远行的忙乱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