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二十,天际还残留着一线灰蓝。
公司门口的铁门“哐啷”合上,烛明把工牌塞进兜里,踩着人行道的落叶往公交站走。
他今天难得按时下班,只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却在第一个路口就撞见了那个灰白辫子的摊贩——
对方蹲在路灯下,面前铺着一块折叠尼龙布,上面孤零零摆着一把铜柄小刀,像故意掩人耳目。
看见烛明,摊贩眼睛一亮,立刻起身拦住去路,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急切:“先生,早上说好的明显在镜子能给我了吗?”
烛明挑了挑眉,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当然给,不过我没带在身上,放家里了。你且在此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老公寓楼,示意摊贩别乱走。
摊贩连连点头,把尼龙布胡乱卷进怀里,像怕烛明反悔似的,又补了一句:“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您!”
烛明穿过人行道,刷卡进了公寓楼。
老旧的电梯嘎吱嘎吱往上爬,他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却泛起一丝古怪:
那面镜子自从放在桌上,夜里就老有细小的“咔哒”声,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轻轻叩门。
电梯门一开,他甩开杂念,快步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
屋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落在茶几上。
叶温柔盘腿坐在沙发里,怀里抱着爆米花,电视里正播着一档恋爱综艺。
听到开门声,她回头,发丝被屏幕光映出淡金色:“今天这么早?饭还没做呢。”
烛明没搭话,径直走向茶几,伸手拿起那面铜镜——
镜面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紫,雕花蔷薇像活过来一般,似有若无地蠕动。
叶温柔挑眉:“刚回来就拿镜子干嘛?又要去当铺?”
烛明把镜子塞进背包,拉上拉链,只留下一句:“送人,很快回来。”
语毕,他转身带上门,把叶温柔的疑惑关在屋里。
楼下,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
烛明小跑穿过马路,远远便看见摊贩站在路灯下,正低头整理怀里的尼龙布,像准备随时收摊。
可就在他即将踏过人行道时——
巷口突然冲出四道黑影,统一黑风衣、墨镜、微型耳麦,手里提着银色金属箱。
“目标确认,封魔镜持有者!”
一声低喝,路灯下的摊贩脸色骤变,灰白辫子一甩,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蹿向马路对面。
黑衣人紧追不舍,鞋底踏在柏油路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哒哒”声,像死神的节拍器。
摊贩边跑边回头,嘴里骂骂咧咧:“阴魂不散!”
尼龙布被风掀起,铜柄小刀“当啷”掉在地上,滚到烛明脚边。
他弯腰去捡,再抬头时,路灯下已空无一人——
摊贩、黑衣人、尼龙布,全像被夜色吞掉,只剩铜刀在脚边闪着冷光。
烛明站在马路中央,背包里的镜子忽然“咔哒”轻响,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轻轻叩门。
他低头看着空荡的街口,呼出的白气在夜风里迅速消散。
“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