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从怀里掏出烟袋,手在上面敲着。
“老二,你说那宁志军待会儿端过来的是啥?”
杨兴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还能是啥,肯定是猪草呗。”
“昨天那些肉指不定是偷的,今天哪还有。”
杨贵也跟着笑,手在肚子上拍着。
“就是,我看他待会儿怎么收场。”
“到时候让大家看看,跟着宁志军那小杂种就是这个下场。”
三兄弟越说越来劲,笑声在树下飘着。
张根妹坐在另一边,手指在膝盖上抠着。
她听见杨家三老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妈,别理他们。”
宁志芳坐在旁边,手拉着张根妹的袖子。
“大哥说了,肯定让大家吃好的。”
张根妹点点头,手在女儿头上摸着。
“妈知道,你大哥有本事。”
正说着话,远处传来脚步声。
宁志军披着蓑衣走过来,手里拿着四个菜篮子。
篮子很沉,他的胳膊都绷紧了。
杨富看见宁志军,眼睛立马亮了。
他的身体往前探,手在膝盖上拍着。
“这小子又搞什么花样?”
“吃个猪草还用得着四个篮子?”
杨兴也看见了,眉头皱起来。
“是啊,这不对劲。”
他的手在烟袋上敲着。
杨贵凑过来,手搭在杨兴肩膀上。
“管他呢,待会儿看他出洋相。”
宁志军走到大槐树下,脚步踩在青石板上。
他把四个菜篮子放在地上,蓑衣脱下来挂在树枝上。
篮子上盖着白布,还没掀开,香味就飘出来了。
肉香混着米饭的味道,在空气里飘着。
六个庄稼汉的鼻子动了动,喉咙里咕噜一声。
络腮胡汉子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真是肉的味道?”
黑瘦汉子也坐直了身体,鼻子使劲嗅着。
“对,是肉香。”
宁志军蹲在菜篮子边上,手抓住白布的一角。
他的嘴角勾起来,眼睛往杨家三老那边瞟了一眼。
“大家都饿了吧。”
他的嗓门不大,可在树下听得清楚。
说完,他手上一用力。
白布被掀开,四个菜篮子里的东西全露出来了。
第一个篮子里是黑色大陶盆,里面装着土豆煮白米饭。
饭粒粒粒分明,土豆煮得软烂,还冒着热气。
第二个篮子里是地三鲜。
茄子、土豆、青椒炒得油亮,上面还浇着一层酱汁。
第三个篮子里是猪肉炖面片。
肉块切得很大,面片又宽又厚,汤汁浓得像糊。
第四个篮子里装着猪油渣炒青菜、玉米炖排骨、酸菜丝瓜汤,还有一笼屉白面馒头。
每一样菜都用陶盆装着,盆子又大又深,里面堆得满满当当。
大槐树下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些菜,喉咙里不住地吞咽。
六个庄稼汉的嘴巴张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杨家三老的脸色变了。
杨富的烟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要掉下来。
杨兴的身体往前探,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
杨贵更是呆住了,手在空中停着。
“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在发抖。
三兄弟原本想走上前去,把宁志军篮子里的猪草抢过来。
可看着这些菜,脚步像被钉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往前走也不是,退回去更没面子。
三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宁志军转过头,冲着屋里喊。
“志安,去叫江妍她们过来吃饭。”
宁志安应了一声,脚步往知青点跑。
宁志军又转向六个庄稼汉,手在空中挥着。
“伯伯们,别客气。”
“敞开吃,管够。”
六个庄稼汉听到这话,立马围上来。
大家蹲在青石板边上,手伸向那些菜。
宁志军站起身,眼睛往杨家三老那边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语气里全是嘲讽。
“哟!”
“我的三位好舅公,你们杵在那里干嘛呢?”
“是想过来吃饭吗?”
宁志军问话的样子十分真诚。
似乎是真的在邀请杨家三老过去吃饭。
杨富身后的老三杨贵呆住了。
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眼珠子转都不转,全盯在那盆猪肉炖面片上。
肉块又大又厚,面片宽得像手掌,汤汁浓得冒泡。
杨贵的喉咙动了动,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根本没意识到,手背在嘴边抹了一把。
宁志军的嗓门在树下飘着,每个字都清楚。
这话像根钩子,直接勾住了杨贵的魂。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些肉菜,什么都想不了了。
嘴巴张开,嗓门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嗯嗯,我想尝尝。”
话音刚落,杨贵的身体往前走了两步。
宁志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手拍着大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在大槐树下炸开,六个庄稼汉也跟着笑。
宁志军笑够了,直起腰来。
“哈哈哈,想来吃饭就别盖房子了!”
“来帮我宁志军盖房子啊!”
杨贵愣在原地,嘴巴还张着。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他这才反应过来。
手背在嘴边胡乱抹了一把,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你,你耍我!”
他的嗓门拔得老高,手指着宁志军。
可话音刚落,他就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老杨家的老三刚才说啥来着?”
“他说想尝尝宁志军家的肉。”
“我的天,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杨贵的后背僵住了,脖子像生了锈,转都转不动。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庄稼汉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宁志军站在青石板边,手拍着大腿。
“哈哈哈,三舅公您这是咋了?”
“刚才不是说想尝尝吗?”
六个帮宁志军干活的庄稼汉也跟着笑，手里的碗筷都停下了。
络腮胡汉子笑得直不起腰,手撑在膝盖上。
“老杨家的老三这是馋疯了吧。”
黑瘦汉子也凑过来,手在肚子上拍着。
“就是,刚才那口水流得,啧啧。”
杨贵的脸烧得像火烧云。
他想解释,可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