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回想着,桑托与自己一直都待在一处,也并未进食。
况且自水池边,他就进了传音笛中,没再与任何外人接触。
难道......是在更早之前中的毒?
回想着半日前的一切,易然脑子‘嗡’的一下,想起了桑托与炎尚丘交涉时,他入口的东西。
“莫非......是那半滴黑岩髓?”
“那是毒药?黑岩髓是假的?”
易然的说话声,都带着颤音,有心疼,也有不解。
“他要那东西,你就给他就是,何必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骗他喝下呢?”
在易然的再三追问下,桑托这才抬起松垮的眼皮。
无奈道:“那黑岩髓是真的,若是假的,骗不过那老贼的。”
“何苦如此呢?”族长叹气道。
“那你到底放了何物在里面,怎的会把自己搞中毒了?你不会先吃下解药吗?”
“咳咳咳咳......”桑托一阵猛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喝了一口季晚秋递过来的水囊,这才道。
“还用你说?!解药...我早就吃下了,只是没想到,这毒......无色无味,药性竟如此猛烈。
我吃那点解药,已经压不住它了。”
“那你再多吃些啊~”
易然的语气急促起来,“怎么,是吃完了吗?我去给你买回来。”
“没用的。”
桑托摇摇头,“这是我自己研究的毒药,没有售卖的。
那解药的配方,还在我铺子里的地窖中放着。”
“地窖里......”易然想到那场大火,将族中烧了个干干净净,配方是否被烧毁都是个问题。
“你还记得有哪几味药材吗?我去给你配回来。古禹族如今......已被荆尺冥一把大火给烧了。”
“啊?那个混蛋......竟然......我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图伊听闻此噩耗,气得直跺脚。
族人们得知自己彻底回不去了,更是涕泪涟涟,不知以后要在何处才能安定下来。
不少至亲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敛,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顿时,大家怀着更深的恨意,发誓日后见了荆尺冥,要将其挫骨扬灰,为族人报仇。
村子毁了,解药配方找到的几率,也极为渺茫。
可桑托眼下情况危急,怎么也要回去一趟。
看易然黑沉着脸,桑托却笑了起来。
“妮子,你气鼓鼓的做什么?
我这条老命,换一条仙门之主的命,值了!那老贼此刻中的毒,肯定比我更严重。”
————
仙门内。
炎尚丘摒退了其他弟子,留下昔令一人回话。
“回师尊,徒儿按照您的吩咐,让那易暴传授我制造弩箭的技艺,昔令日夜赶制,终不负所望,小有所成。”
话落,她拿出储物袋中一柄新制的弩箭,双手奉上。
“请师尊过目。”
炎尚丘隔空取下弩箭,细看一番后,很是满意。
“不错,短短时日,你能学个七八分,已是上佳。”
昔令嘴角扬起,躬身道:“谢师尊赞誉。”
“嗯......待你全部学会,便将那女子杀了,做药材吧,她没用了。”炎尚丘将弩箭扔给她,冷冷说道。
“以免夜长梦多。”
“是,师尊。”
昔令应道,“师尊若是没有别的事,弟子就先去退下了。”
“等等......”
昔令转过身,看着叫住自己的炎尚丘,炎尚丘却好半天没开口,她便静静地等着。
良久后,炎尚丘终于下定决心,挑眉道,“把那女子带到极寒之地,让续之亲自动手。”
“师兄他......一向心慈手软......”
昔令面色为难,“他若是不愿的话......?”
“他若是不动手,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我仙门未来的少主,是要挑起灵界大任、带领仙门中人走上成神之道的,优柔寡断,怎能成事?”
炎尚丘背过身去,长叹一声,“他要是分不清轻重,那他这个少主之位......就该退位让贤了。”
“是!”昔令手持佩剑,躬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转过身时,眼底溢出了一丝激动的神色。
在她走后,炎尚丘回到自己榻上,运化着昨日还未吸收完的那滴黑岩髓,突感腹中一阵绞痛。
“怎会......如此......”
“莫非是......昨日那...”
他速速调息,试图压制住腹中的不适,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痛感还愈发强烈,直让他额间冷汗涔涔。
他微微抬起右侧身子,一阵‘噗噗噗噗噗噗噗’声,接连倾泻而出,空气中多出了一股难言的味道。
炎尚丘挥了挥手,快速将其驱散,脸色缓和了不少。
“果然,生冷之物,还是得少吃。”
舒爽地释放过后,腹中也不再绞痛。
他便继续运转灵力打坐调息,只是他没想到,那股绞痛之感,居然再次席卷而来。
炎尚丘故技重施,再次翘起了右侧大腚,憋着气向下发力。
‘噗噜噜噗噜噜噜’,一阵连汤带水的声音传出。
炎尚丘暗道:不好,大意了,没憋住。
他赶紧起身,可这一抬脚,却双腿一软栽倒在地,紧接着,就连呼吸都变得愈发困难。
他紧紧捂着自己发涩的喉咙,恨不能将其劈开大口呼吸。
殿外弟子听到房内动静,赶忙呼喊其他弟子,速速将郎中找来。
又匆匆上前,将炎尚丘抱起,在闻到那股浓烈异味时,那名弟子只觉肠胃一阵翻涌。
涌到了喉间的呕吐物,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终究一个没忍住,哗啦啦如泄洪一样,尽数吐到了炎尚丘的头上、脸上。
“师...师尊饶命......弟子不是故...呕~”
一波不明物再次飞出,炎尚丘彻底两眼一黑,没了动静。
他的嘴唇已经变得黑紫,浑身硬如僵蚕,俨然一副死人模样。
弟子慌忙去探他的颈部,就连他的经脉跳动,也变得微不可察。
“不好了!师尊出事了!快去请昔令师姐。”
他口中的大师姐昔令,此刻已经来到一处房门外,抬手破了门窗上的封印,进门将屋内的易暴带了出来。
易暴还没来得及藏好的信笺,赶忙趁昔令没注意,塞进了怀中。
她这粗鲁的动作,险些将易暴带摔跤。
易暴不悦地甩掉了她的手,“我自己走!你推什么啊?”
“真是虚伪,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易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衣衫,嘟囔道。
“先前让我传授你弩箭技艺时,还是一副谦虚求教的模样......如今,哼~”
易暴心里直犯嘀咕,如今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急转直下。
莫不是......嫌我没了用处,要杀鸡取......不对,是要过河拆桥?
但她一想到,自己亲手带她们做的那些弩箭,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还好我早就猜到你们没安好心,给自己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