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可能!”
二月红如遭雷击,猛地倒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低吼出声,
“不可能!我请遍名医,从未有人说是中毒!你休要胡言!”
霍锦惜话音落下,厅内死寂。
陈皮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霍锦惜,瞬间想起了当年师傅与这位霍当家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纠葛。
怀疑如同毒藤般疯长——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因爱生恨,暗中下毒报复?
霍锦惜何等敏锐,当即捕捉到他这充满恶意的视线,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回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再看?再让我看到这种眼神,信不信我现在就挖了你的眼睛喂狗!”
她随即下巴微扬,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示意二月红去看他那好徒弟:
“哼,为什么中毒?这还得多亏你二月红收了个‘好’徒弟呀!”
她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剖开残酷的真相:
“年前,我霍家入手了一批南洋沉船里捞上来的古董。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带着一种极阴损的慢性奇毒。
我既查出,自然要追根溯源,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把这种祸害流入市面,还敢送到我霍家手上!”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开始发白的陈皮,冷笑:
“这一查可就巧了。正好查到你这位好徒弟,当初为了讨好师娘,可是偷偷从黑市高价买了一根据说是前朝贵妃戴过的玉簪子,宝贝似的送了人。
那簪子,恰恰好,就是那批沉船货里最毒的一件!”
陈皮眼神剧烈闪烁,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身形猛地一晃,脸上血色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
难以接受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巨大的恐慌。
显然他想起了那根早已被遗忘的簪子,想起师娘拿着它时温柔的笑脸……
竟是他?!竟是他亲手将毒送到了师娘身边?!喃喃道:“不……不可能……那簪子……”
“你……!”二月红气得手指发抖,直指着陈皮,眼前一阵发黑,字字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
“我……我早就说过……家中……不准出现任何明器……你……你竟敢……”
他话未说完,身子一软,重重跌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丫头虽也被这真相吓得脸色更白,但见二月红如此,连忙强撑着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声音虚弱却急切地为他顺气:
“二爷,别气,别气……陈皮他……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看那簪子好看,想送我个礼物罢了……他……他也不知道啊……”
陈皮“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眼眶瞬间赤红,对着丫头的方向,“咚”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声音哽咽破碎:
“师娘!对不起!对不起!竟然是我……竟然是我害了你!是我该死!”
丫头心软,见他如此,又想上前拉他起来。
陈皮却固执地跪着不肯起,猛地转身,对着霍锦惜又是“咚”地一个响头,力道之大,额角瞬间见了红,血迹渗入青砖缝隙:
“霍当家!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师娘!只要你能救她,我陈皮这条命就是你的!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张启山也没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变成这般场面,
看着二月红面如死灰、陈皮磕头见血、丫头摇摇欲坠,三人皆是一副濒临崩溃的模样,
只能抿紧薄唇,压下心头的震动,看向唯一可能掌握生机的人,沉声问道:
“三娘,整个长沙城,论及用毒解毒,你是行家。既然你查了,那你就一定知道解法,对不对?”
他这话一出,二月红、陈皮、丫头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霍锦惜身上,充满了绝望中迸发的强烈期待。
霍锦惜却仿佛感受不到那灼热的视线,只是慢条斯理地扯了扯滑落的披肩,挑眉看向张启山,语气轻飘飘地砸下重锤:“解毒?!……难!”
“难……说明有办法,对不对?!”二月红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冲到霍锦惜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声音里充满了哀切的祈求,
“三娘!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无论多难,我二月红倾家荡产也一定办到!”
陈皮更是膝行两步,对着霍锦惜无声地重重的磕头,额上的血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张启山见霍锦惜因吃痛而皱眉,眼中已闪过不耐的寒光,生怕她下一刻就要翻脸动手,
立刻起身,强硬却又不失分寸地扯开了二月红的手:“二爷,冷静点!”
霍锦惜冷哼一声,嫌恶地拍了拍被他抓过的地方,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她环视一圈眼前这三个几乎被绝望吞噬的人,
语气依旧带着那种事不关己的慵懒,却又透着冰冷的残酷,“只不过,解毒简单,活命难。你们……选哪种?”
二月红见她这副厌恶自己碰触、且对丫头生死浑不在意的模样,眼神复杂万分,心中刺痛与绝望交织。
他低眉垂眼,拳头紧握,
静默了片刻,像是在进行极其艰难的天人交战。
陈皮没听到师傅发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眼沉默的二月红,转而激动地对霍锦惜吼道:
“活命!我们选活命!只要你说!拼了我这条命,我也给我师娘找来!”
旁边的二月红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看向霍锦惜,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下一刻,他竟衣袍一摆,对着霍锦惜,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三娘!”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
“过去种种,是我二月红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与丫头无关!我求你……告诉我,让丫头解毒活命的方法!此恩此德,我二月红此生必报!”
“师傅!!”陈皮瞠目欲裂,喉头哽咽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清高孤傲的师傅竟会对霍锦惜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