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听清了李奕的每一个字。
“对一对？”
“还有什么可对的？”
沈伯言这个软骨头，为了活命，必然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自己但凡有半句假话，或者有所隐瞒，都会立刻被戳穿。
下场……
林渊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凉的石板上。
“侯爷！侯爷饶命！”
他再也没有了道玄派长老的半分风骨，声音颤抖着，额头贴着地面，“您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绝无半句虚言！”
沈伯言看到这一幕，那张肿胀的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快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你看，这不就简单了？”李奕的语气依旧平淡，“早这样多好，省得大家浪费时间。”
“走吧，去房间里慢慢说，给大家都留点空间。”
他甚至没有去扶林渊，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悠闲地转动着轮椅，往最近的房间而去。
“侯爷，这次我一定没有丝毫保留……”
紧跟着的林渊，刚进门就急切地表着忠心。
他不敢赌，还必须在沈伯言的基础上，说出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旁边帮着李奕开门的绣衣卫千户赵卓看准时机，上前对李奕拱手道：
“侯爷，不如将他交由我们审理，卑职保证，明日之前，定将他知道的所有秘密全挖出来。”
这话一出，林渊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落在绣衣卫的手里，现在就死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用尽全力气抬头看向李奕，眼中只剩下哀求。
李奕瞥了一眼摇尾乞怜的林渊，忽然笑了。
他对赵卓摆了摆手：“赵千户，不必了，我与丰大人已有约定。”
李奕转头，目光落在林渊身上，慢悠悠地说道：“林长老，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肯合作，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林渊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你看，我这个人，向来信守承诺。”
李奕对着赵卓，摊摊手，“所以，这个人，你们不能带走。”
赵卓虽然不解，但李奕手持神凰令，必须遵从。
“是，卑职遵命。”赵卓躬身退到一旁。
林渊的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正要磕头谢恩。
“不过呢……”
李奕话锋一转，那平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凉的意味。
“我这个承诺，能维持多久，就要看林长老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林渊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
李奕像是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比如说，哪天我忽然想起来，你说的东西，跟沈管事说的有那么一两条对不上。”
“又或者，哪天我觉得你这个人，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李奕顿了顿，转头看向赵卓，露出一口白牙：“到那时候，可能就要辛苦赵千户，再亲自跑一趟，过来接人了。”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瞬间压垮了林渊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
“侯爷……我……我……”
林渊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长老，你就在这里慢慢想，慢慢写。”
李奕好心提醒道，“千万回忆清楚，别写漏了。”
说完这句话，李奕推动轮椅，和赵卓离开，剩下两个绣衣卫在门外候着。
院子里。
沈伯言看着林渊的遭遇，幸灾乐祸的快意退去，剩下的还是绝望。
李奕转动轮椅，来到他面前。
“沈管事，你做得不错。”李奕评价道，“我很欣赏你这样识时务的。”
“侯爷……求您……给条活路……”沈伯言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
“放心。”
李奕点点头，“我这人，赏罚分明。像你这么配合，赏你多活一段时间是应该的。”
他转头对赵卓说：“找个大夫给他治治，吊着命。后面清算柳家、王家那些人，还有需要他指认的时候。”
“遵命！”
处理完这一切。
再等了半个时辰林渊写好供词，李奕大略看过以后，收入怀中。
“侯爷，我来，在沈家这活计我熟。”
完全放下了脸面的林渊，殷勤的主动推起了轮椅。
跟着李奕离开了这座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阴森小院。
候在门外的亲卫被抢了活计也不恼怒，她憋着笑看着林渊态度大变的模样，对于自家公子的手更加钦佩。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两刻钟后。
当李奕回到客栈时，沈挽月好端端坐着，苏凌玉却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看到他，苏凌玉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夫君，你总算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没什么不顺利的。”李奕轻描淡写地说道。
苏凌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婚事的准备，我都安排妥当了。”
苏凌玉汇报道，“宴请的帖子已经全部送出，吉服、场地、宴席都已备好，只等后日吉时。”
“嗯，辛苦你了，我已做好安排，一切顺利的话，岳母大人会及时赶回来。”
李奕点点头告知她消息后，目光望向窗外，建邺城柳家大宅的方向。
“婚礼是明天晚上，柳家可有回复我前日的提亲要求？”
“没有，甚至连那天夫君和挽月姐姐上门去大闹一场，都只有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传出来。”
苏凌玉认真回答道。
“这样？”
李奕手指敲了敲扶手，继续说道：“明天中午，我和挽月先去一趟柳家。”
“去柳家？”
苏凌玉吃了一惊，声音都高了几分，
“他们现在这态度，明摆着是想跟我们撕破脸，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奕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理所当然。
“我堂堂正正的去接亲，合理合法。”
沈挽月擦拭破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起李奕在柳家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异样。
李奕看着苏凌玉错愕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我之前不是说，你们两个的婚事，要一并办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
“有来有回，总得给人家一个面子。我亲自上门去问她们的答复，这礼数，够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