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关大牢深处,“北狄小王子直辖”如同困兽,在狭窄的牢房里焦躁地踱步。
祁玄戈“病重”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他看到了脱困的希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虑——那威远郡王,是真的不行了,还是又一个陷阱?
忘尘居小筑内,气氛却截然相反。林逐欢将从细作口中撬出的惊天阴谋与鬼手潜藏的“牵机引”之毒和盘托出后,祁玄戈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触及逆鳞的狂暴杀意。
“鬼手……苏文瑾……”祁玄戈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好一个一石三鸟的毒计!想先断我臂膀,再乱我心智,最后颠覆我大渝江山?做梦!”
他猛地一掌拍在厚重的榆木桌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不能再等!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北狄那边两千精骑虎视眈眈,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林逐欢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黑水河与雁回关,眼神锐利如鹰隼:
“不错。鬼手与小王子勾结,小王子是关键节点。他被擒,北狄投鼠忌器,鬼手失去外援,其夺关计划便难以为继。而鬼手的老巢虽毁,但他本人和那‘牵机引’的威胁仍在暗处。我们需双管齐下,同时拔除这两颗毒牙!”
祁玄戈走到他身边,目光如炬:“你的意思是……”
“兵分两路!”林逐欢斩钉截铁,指尖重重一点黑风口,“你,带精锐旧部,以黑风口为战场,设下埋伏!放出消息,就说我林逐欢有‘王党通敌的关键证据’,准备趁你‘病重’无力看管,带着证据和小王子逃往江南寻求庇护!”
“北狄小王子拓跋野心高气傲,又急于立功挽回颜面,得知此消息,必然按捺不住,会亲自带精锐前来‘截杀’并抢夺‘证据’!届时……”
“瓮中捉鳖!”祁玄戈眼中寒光爆射,杀气凛然,“黑风口地势险要,正是埋葬他的好地方!只要拓跋野落入我手,北狄那两千骑兵群龙无首,不足为惧!”
“正是!”林逐欢颔首,指尖又点向被焚毁的“云来客栈”位置,“而我,带阿七、石头和几个好手,去端掉鬼手在雁回关可能残留的最后一个据点——我怀疑,那里或许还藏着‘牵机引’的线索,或者……鬼手本人来不及带走的东西!就算找不到毒药,也要彻底斩断他在此地的触角,让他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祁玄戈眉头立刻锁紧,下意识地反对:“不行!太危险!鬼手狡诈,那里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必定机关重重!你……”
“玄戈,”林逐欢打断他,迎着他担忧的目光,眼神坚定而自信,“论正面厮杀,我十个林逐欢也比不上你一个祁将军。但论探查机关、应对毒物、寻找暗藏之物,我自有我的手段。”
“别忘了,我可是林太傅的儿子,从小在那些弯弯绕绕里泡大的。况且……”
他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你不是给了我‘金牌’吗?若真有变故,我随时可以调动雁回关守军。放心,我不会硬拼,见势不妙,我跑得比谁都快。”
祁玄戈看着他眼中闪烁的、不容置疑的光芒,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他了解林逐欢,看似风流不羁,实则心志如铁,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担忧,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便宜行事”金牌,不由分说地塞进林逐欢手里,声音低沉而郑重:
“拿着!有事,立刻亮出来!雁回关上下,见此牌如见圣旨,必须听你号令!记住,”他紧紧攥着林逐欢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印,“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不准逞强!”
林逐欢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关切,心头微暖,反手用力回握了一下:“好,我答应你。你也一样,黑风口凶险,拓跋野身边必有死士,务必小心!”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更多言语,默契已在其中。
祁玄戈松开手,转身大步走向门外,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点兵!备马!目标——黑风口!”
林逐欢看着祁玄戈挺拔如松、杀气腾腾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低头摩挲着手中尚带体温的金牌,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
他收起金牌,对等候在旁的阿七、石头等人沉声道:“我们也走!目标——‘云来客栈’废墟!带上解药和破机关的家伙什!”
两股无形的风暴,同时从忘尘居小筑席卷而出,一明一暗,直扑各自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