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血藤的腥气往东门灌，林嫚砚攥着血玉往城墙根跑，玄玉揣在贴身荷包里，硌得心口发慌。
刚到城墙根下，就见李团长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戳墙根的黄符——符纸泛着暗黄色，边角卷着，上面画的血藤图案正往下渗黑气，像墨汁滴进水里，顺着砖缝往土里钻，触到地面的地方，草叶瞬间就黄了，连草根都透着黑。
“嫚丫头你可来了！”李团长站起身，裤腿沾了圈土，“这符邪性得很，刚发现时还没渗气，这会儿黑气都快钻到护城河里了，老马说刚才见着几只老鼠往黑气里钻，转眼就变成血藤的养料，连骨头都没剩。”
林嫚砚蹲下身，没敢碰邪符，掌心的血玉突然轻轻震颤，红光透过衣襟泛出来，黑气像是怕了似的，往旁边缩了缩，连砖缝里的黑根都跟着往后退。
陈怀夏扛着铁钩、矿锤别在腰间赶过来，裤脚沾着草屑，见这情形，伸手把林嫚砚往身后护了护：“别靠太近，这黑气是血藤的引信，钻到地下能召唤藤条往上冒，上次在山泉堡祖屋，我见过这阵仗，藤条能顺着黑气钻，快得很。”
他盯着邪符上的图案，又看了看林嫚砚衣襟下的红光，“用双玉的光就能破，你把玄玉也拿出来，双玉凑一起，光够强，邪符立马就烧。”
林嫚砚赶紧从荷包里摸出玄玉，刚把两块玉攥在手里，血玉的红光和玄玉的白光就缠在一起，像两条光带绕在指间。
她往前递了递手，双玉的光刚碰到邪符，符纸就“滋啦”一声冒白烟，黑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邪符化成灰飘在地上，被风一吹，沾到草叶上，连枯草都没受影响。
掌心的血玉震颤了两下，像是松了口气，红光也暗了些。
“这就成了？”李团长凑过来瞅了瞅，地上只剩圈淡淡的黑印，“早知道双玉这么管用，之前就该让你多带着。对了，老郎中在民团熬汤药呢，说要给守城的兄弟和百姓都喝上，防着血藤的邪气入体，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嫚砚把双玉揣回荷包，血玉贴在掌心，还带着点暖意：“得去看看，顺便跟老郎中说，药材要是不够，就去药铺找王大爷，他那儿还有些去年晒的草药。怀夏，你跟李团长去安排赴约的事——三日后要去珠尔山南麓的望月城古城见玄机子，咱们得提前在望月城古城外围的山道上埋硫磺地雷，那是玄机子从圆通观过来的必经路。火药就用民团存的，跟硫磺混在一起，威力够大，黑袍人要是踩中，最少能炸断一片血藤，还能拖延他们靠近望月城的时间。”
陈怀夏点头，又把矿锤往腰间紧了紧：“我这就去找赵老三，他守西门，常去珠尔山那边巡查，熟悉望月城外围的山道。让他带着小三和尚小虎去埋雷，就选山道中间那段窄路，两边是陡坡，黑袍人躲都没地方躲。你去药铺跟老郎中说一声，熬药时多放些甘草，槐安、槐生那俩孩子怕苦，喝不下就麻烦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嫚砚额角的汗上，伸手帮她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头发：“别太累，要是药材不够，等我安排完埋雷的事，就去陶赖昭古城东面的石人沟采，那边有不少驱邪的草药，我熟路。”
林嫚砚心里一暖，点头往药铺走去。
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药味，老郎中正蹲在灶台前，往大锅里添草药，民团的小柱子在旁边烧火，脸被熏得通红。
“嫚丫头来了？”老郎中抬起头，胡子上沾了点药渣，“这汤药得熬够一个时辰，里面放了艾蒿、金银花，还有些从珠尔山采的驱邪草，喝了能防着血藤的邪气入体。就是药材实在紧缺，翻遍药铺存货也只够熬五百多碗——先紧着守城的五十三位兄弟，每人留两碗分早晚喝，剩下的，全都给城里城外的老百姓，每户老人孩子先领一碗，等王大爷送草药来再熬第二锅。”
“我跟王大爷说过了，他一会儿就送些草药来。”林嫚砚凑到灶台边，锅里的汤药冒着热气，药香里带着点苦味，“对了，三日后我们要去望月城古城见玄机子，要是有人中了邪符的气，这汤药能解不？”
老郎中往锅里搅了搅，木勺碰着锅沿“当当”响：“能解是能解，就是得加些人参，我这儿只剩半根，还是去年玄通道长留下的，得省着用。对了，三清寺的住持刚才来过，说要送些高阶破邪符，让你去拿，还说这符能挡引魂玉的邪气，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林嫚砚刚要起身，就见王大爷扛着个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不少草药，绿油油的还带着露水：“嫚丫头，我听说老郎中缺药材，就把家里晒的都拿来了，有艾蒿、蒲公英，还有些珠尔山采的驱邪草，够不够？不够我再让老婆子去后山采些。”
“够了够了，”老郎中赶紧接过布包，掂量着草药分量，“这些，又够再熬出千八百碗，每人还可以多分两碗三碗的了。王大爷，您跟小柱子说，一会儿第一锅汤药熬好，先给东门守城的兄弟送过去，剩余的，全给老百姓，记着跟大家说，凉了的汤药我会掺新草药热一热，不影响效果。”
“够了够了，”老郎中赶紧接过布包，掂量着草药分量，“这些，又够再熬出千八百碗，每人又可以多分两碗三碗的了。王大爷，您跟小柱子说，一会儿第一锅汤药熬好，先给东门守城的兄弟送过去，剩余的，再给老百姓，记着跟大家说，凉了的汤药我会掺新草药热一热，不影响效果。”
林嫚砚谢过王大爷，骑着马就往珠尔山西麓的三清寺走去。
三清寺离古城有30多里路程，得抓紧赶路才能尽早拿到破邪符。
刚进山门，就见住持站在大殿前，手里拿着一叠黄符，符纸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还洒了些朱砂。
“林施主来了，”住持双手合十，把符递过来，“这是高阶破邪符，能挡引魂玉的邪气。三日后去望月城古城赴约时，要是玄机子用引魂玉害人，就把符贴在双玉上，能增强双玉的光，还能护住你身边的人。”
林嫚砚接过符，指尖碰到符纸，掌心的血玉突然颤了下，她想起玄机子提过的“望月城邪器”，忍不住问：“住持，您知道望月城古城里有什么邪器吗？玄机子说要是拿到那邪器，就能毁了石头城子古城。”
住持脸色沉了沉，叹了口气：“望月城古城里的邪器，其实是林氏守护的镇城玉，那玉跟你手里的血玉是同源，都是金兀术时代留下的。要是被邪道拿到镇城玉，再配上引魂玉，就能召唤出地下的血藤王，到时候别说石头城子古城，连珠尔山周围的屯子都得被血藤淹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嫚砚的血玉上，“你这血玉是镇城玉的碎片，关键时刻能镇住血藤王，可千万别丢了——玄机子这次要去望月城古城，就是为了找镇城玉。”
林嫚砚攥紧血玉，心里一沉，原来玄机子不仅想要引魂玉，还想找镇城玉。
她谢过住持，转身向南，往望月城古城外围的山道走，想去看看赵老三他们埋地雷的情况。
刚到山道入口，就见赵老三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陶罐，里面装着火药和硫磺的混合物，小三和尚小虎在旁边挖坑，坑边堆着不少干柴——山道中间那段确实窄，两边是陡坡，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
“嫚姐来了！”尚小虎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把小铲子，“赵副团长说这地雷得埋在山道中间的草丛里，玄机子带着黑袍人来望月城古城，肯定得走这条道，踩中就炸。就是火药太少，只能做十个，怕炸不到多少人。”
赵老三站起身，擦了擦汗：“可不是嘛，民团存的火药就这么点，还是去年剿匪时剩下的，要是再多些，就能多做几个。不过这山道窄，黑袍人只能排队走，十个地雷要是埋得巧，最少能炸倒一半，剩下的咱们再用弓箭射。”
林嫚砚往山道深处看了看，路面上有不少新鲜的脚印，像是有人刚来过，草叶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汁液，凑近闻了闻，有股血藤的腥气。
她蹲下身，掌心的血玉轻轻震颤了下，红光暗了暗：“不如在地雷旁撒些硫磺粉，血藤怕硫磺，闻到味儿就会往地雷方向爬。玄机子肯定会带着血藤来，黑袍人要是跟着血藤走，就会踩中地雷，而且这山道窄，他们躲都没地方躲，就算地雷少，也能炸到他们。”
“这主意好！”赵老三眼睛一亮，“小虎，你去民团拿些硫磺粉来，再带些干柴，一会儿把干柴堆在地雷旁，要是炸了，还能烧着血藤，让他们连清理都费劲。小三，你去看看大牛他们，在望月城古城门口的树林里设伏得怎么样了——大牛守东门，熟树林里的地形，让他多搭些藤蔓网，黑袍人要是跑进去，就拉网把他们困住。”
尚小虎和小三应声跑开，林嫚砚跟着赵老三埋地雷，刚把最后一个陶罐放进坑里，就见陈怀夏扛着铁钩、矿锤别在腰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黄符：“我画了些破邪符阵，一会儿贴在望月城古城门口的树林里，玄机子要是进去，符阵就能困住他。你们埋完地雷，就去树林里帮大牛他们搭藤蔓网，用从会溏溪砍的藤蔓，结实得很。”
“怀夏哥，你这符阵管用不？”赵老三凑过来瞅了瞅，符纸上的图案跟住持给的不一样，“别到时候困不住玄机子，还被他反过来害了。”
陈怀夏笑了笑，把符递给林嫚砚：“你拿着，一会儿贴符阵时，你用血玉的光照照，符阵的威力能大些。上次在山泉堡祖屋，我就用这符阵困住过血藤，管用得很。玄机子的邪术虽强，可他怕双玉的光，符阵再加上双玉的光，肯定能困住他。”
林嫚砚接过符，掌心的血玉轻轻碰了碰符纸，符纸瞬间亮了下，又暗了下去。
她跟着陈怀夏往望月城古城门前的树林走，大牛正带着几个民团成员编藤蔓网，网眼很密，能困住人。
“嫚姐，怀夏哥！”大牛站起身，手里还拿着根藤蔓，“这藤蔓是从会溏溪那边砍的，泡过硫磺水，更结实，黑袍人要是踩进去，肯定跑不了。就是树林里蚊子太多，被咬得不行。”
陈怀夏从荷包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艾蒿，分给大家：“把艾蒿揣在身上，蚊子就不敢靠近了。嫚丫头，你把符阵贴在树林四周，每棵树上贴一张，血玉的光照过之后，符阵就能生效——记着别贴太密，留些空隙，让黑袍人以为能跑进去。”
林嫚砚点点头，拿着符往树林四周走，每贴一张符，就用血玉的光照照，符纸亮一下，就贴在树上。刚贴完最后一张，就见尚小虎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空布包：“嫚姐，硫磺粉用完了，民团里也没剩多少了，怎么办？”
林嫚砚想了想，往望月城古城里看了看，古城里杂草丛生，断墙之间长着不少艾蒿：“去古城里采些艾蒿，跟硫磺粉混在一起撒在地雷旁，艾蒿也能驱邪，还能引血藤过来。你跟小三一起去，注意别靠近古城深处，那边说不定有玄机子的眼线。”
尚小虎和小三应声跑开，陈怀夏走过来，帮林嫚砚拍了拍身上的土：“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珠尔山这边风大，别着凉了。”
他从荷包里摸出块烤红薯，还是热的，“早上阿禾姥姥给的，你吃点垫垫肚子，一会儿还得去药铺看看汤药熬得怎么样了。”
林嫚砚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心里暖烘烘的：“你也吃点，刚才安排埋雷、画符阵，肯定也累了。对了，住持说望月城古城里的镇城玉跟我的血玉是同源，玄机子这次去望月城古城，就是为了找镇城玉，咱们得在他之前找到，不然他拿到镇城玉，再配上引魂玉，就完了。”
陈怀夏咬了口红薯，点了点头：“放心，我已经让老马去打听镇城玉的下落了，他熟珠尔山的地形，说不定能找到。三日后赴约时，我会跟在你身边，玄机子要是敢抢血玉、找镇城玉，我就用铁钩勾他，用矿锤砸他，绝不让他得逞。”
他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天黑了，珠尔山这边不安全，山里有不少野狗，还可能有玄机子的黑袍人。”
林嫚砚点点头，跟着陈怀夏往回走。
刚到药铺门口，就见老郎中正在给守城的兄弟发汤药，百姓们排着队，有序地领药。
“嫚丫头，陈小子，你们回来了！”老郎中笑着说，“第一锅汤药刚发完，第二锅还在熬，大家喝了都说不苦。王大爷刚才又让人送了些草药来，明天再熬一锅，保证没领到的百姓都能喝上。”
林嫚砚刚要说话，掌心的血玉突然剧烈震颤，眉心的净尘珠也发烫起来——不是生死关头的那种烫，是预警的烫，比之前在东门时更烫。
她抬头望向珠尔山南麓的方向，远处的天空飘来一股黑气，像乌云似的，正往望月城古城的方向飘，黑气里还裹着点血藤的腥气，比在东门见着的更浓。
陈怀夏也看到了黑气，脸色沉了下来：“那是引魂玉的邪气，玄机子怎么会带着引魂玉往望月城去这么快？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两天，他这是要提前去望月城找镇城玉，还是想绕到古城外偷袭东门？”
林嫚砚攥紧血玉，心里慌得很，黑气从珠尔山南麓的方向往这边飘得越来越近，药铺里的汤药突然“咕嘟”一声，像是被邪气裹住，药味瞬间变苦。
她抬头往黑气来的方向望，只能看见天边一团浓黑的雾团在慢慢移动，风里裹着的血藤腥气越来越冲，还混着点人被拖拽的闷哼声。
等雾团往东南方向挪了挪，她才借着夕阳最后点光，瞥见雾团边缘挂着片布角——那布角的针脚和展家店屯百姓常穿的粗布衫一模一样，上面还绣着个“展”字，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玄机子的人，抓了屯里的人。
就在这时，血玉的红光突然暗了下去，眉心的净尘珠也不烫了，远处的黑气里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像是玄机子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林嫚砚，三日后望月城古城见，我会带着镇城玉和引魂玉，等着你的血玉——咱们一起，让血藤王出来，怎么样？”
笑声越来越远，林嫚砚攥着血玉的手都在抖，她抬头看向陈怀夏，陈怀夏的脸色也很难看，手里的铁钩握得紧紧的：“玄机子已经找到镇城玉的下落了，咱们得赶紧准备，三日后的望月城古城，怕是一场恶战。”
林嫚砚没说话，只是攥紧血玉，往珠尔山南麓的方向看了看——那边的黑气已经堆得像墨团，风里飘来的血藤腥气比刚才更浓，掌心的血玉还在轻轻颤，像是在预警什么。她想起住持说过血藤会顺着邪气蔓延，心里猛地一沉：玄机子不仅要提前找镇城玉，怕是还想提前用血藤往石头城子这边爬，这心思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