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师傅“石化”而死的消息,如同一场最酷烈的寒潮,在日出时分瞬间席卷了整个翡翠村。
整个村庄,都被这种离奇、诡异、超出认知范围的死法彻底震撼了。
如果说,“打生桩”一案的恐惧,是源于“传说”和“失踪”;那么这一次,就是“现实”的“物证”——一具保持着雕刻姿态、仿佛被“瞬间抽走灵魂”的、德高望重的尸体。
工坊外,闻讯赶来的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但没一个人敢靠近那扇大开的门。他们只是远远地、惊恐地朝着里面指指点点。
“……没血……没伤口……” “明子说……说师傅的脸是灰白色的,跟石头一样……” “天啊!这……这是什么邪术?!”
李子木和碧琪脸色铁青地从工坊里走了出来。李子木的手中,捏着一根从洪师傅灰白指缝间提取到的、微不可见的“异物”——那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闪烁着金属寒芒的……“针”?
他还没来得及分析,村民们就已经被另一种“理论”所裹挟。
“是‘报应’……一定是‘报应’……” “洪师傅他……他在‘打生桩’那件事上,骂坎爷骂得最凶……” “他说……他说什么‘逻辑’……说‘河神’都是狗屁……”
“你们快看!!” 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指向了村口。
张伟,“恰时”地出现了。
他没有像村民那样“围观”,而是径直走了过来。他的表情“沉痛”,眉宇间带着一种“不祥”的“忧虑”。他先是“悲痛”地看了一眼工坊内部,然后,对着洪师傅的尸身(已被学徒明子盖上白布)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先生……” “您……您怎么看?”
村民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在“打生桩”案中证明了自己“理智”与“尊重传统”的人),下意识地向他靠拢。
张伟缓缓直起身,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脸,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艰难”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他自己也不愿相信的“推论”:
“……诸位,明子说……洪师傅的身体,像‘石头’一样……” 他顿了顿,这个词让在场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这……这看起来不像是人力所为。” 他一开口,就将李子木即将展开的“逻辑调查”彻底堵死,将案件推向了“超自然”的领域。
“我……我只是‘不经意’地想到了……”张伟的脸上露出“惶恐”与“敬畏”交织的神色,“洪师傅在‘打生桩’一案中,对神明(河神)多有不敬……”
“对!对!他骂坎爷是老糊涂!”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
张伟“沉痛”地继续说:“他质疑了‘大河’的力量……而我们翡翠村,赖以生存的是什么?”
他没有说答案,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村后那片连绵不绝的、出产玉石的“圣山”。
“……洪师傅……是玉雕师。”张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魔咒一样钻进每个人的耳朵,“他……他一生都在向‘山石’索取……但他……他却对‘神明’失去了敬畏……”
他“不经意”地,完成了“偷换概念”。
“这……这难道是……‘山石之神’的报复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中了所有人的天灵盖!
如果说,“河神”的恐惧,还只是针对“修桥”这一件事。 那么,“山石之神”的报复……
他成功地将“河神”的恐惧,完美地转移到了“玉石”本身——即玉雕师们赖以生存、整个村庄引以为傲的“根基”之上!
“天啊……” “山石之神……” “我们……我们天天都在……‘索取’……”
恐慌,如同最迅猛的瘟疫,开始在人群中的“玉雕师”群体里疯狂蔓延!
站在人群中的陆七,“砰”一声,他手中的刻刀袋掉在了地上。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在为自己“压对宝”而“兴奋”。
而他身边的其他几个玉雕师,则面如土色,下意识地开始搓着自己的双手——那双常年握着刻刀、但也沾满了“石粉”的双手。
李子木看着这一幕,浑身冰凉。 他看着张伟那“悲天悯人”的侧脸,终于明白了“第三卷:腐化之心”的真正含义。
张伟,他不再满足于“制造混乱”。 他开始……“定义神明”。 他开始……“执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