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诱饵】
风雪稍歇,但夜色依旧浓稠如墨。
在矿山外围的一片开阔雪地上,一堆原本绝对不该出现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
“加柴!火烧旺点!”
几个穿着破烂棉袄的敢死队员,正大声吆喝着,往火堆里扔着松枝。火光冲天,在这个漆黑的冬夜里,这堆火就像是在对张伟的炮兵阵地大喊:“向我开炮!”
这是自杀行为。
但在距离火堆三百米外的密林深处,李子木、碧琪,以及霍烈和几名最顶尖的神射手,正像冻僵的尸体一样,静静地趴在几十米高的松树冠层里。
他们身上涂满了厚厚的、掺了冰渣的泥浆,身上盖着白色的伪装布。在热成像的视野里,他们是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冷源”。
“子木哥……它真的会来吗?”碧琪趴在李子木身边,牙齿冻得格格作响。
“会。”
李子木透过树叶的缝隙,死死盯着那片夜空:
“张伟是个多疑的人。这么明显的火光,如果是普通的伏击,他会直接开炮覆盖。但他现在弹药也有限,而且他更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在耍诈,或者是不是主力在集结。”
“在开炮之前,他一定会先派那双‘眼睛’来确认。”
【铁鸟降临】
等待是漫长的。每一秒钟,寒冷都在侵蚀着战士们的意志。
就在霍烈快要忍不住想要活动一下冻僵的手指时。
“嗡————”
来了。
那个声音起初很远,混杂在风声里,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但很快,它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一群愤怒的黄蜂在头顶盘旋。
“别动。”李子木按住了霍烈准备拉弓的手,“让它飞得再低一点。”
一个黑色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树梢上方滑翔而过。
它没有翅膀,却能飞翔。它只有盘子大小,通体漆黑,像是一只巨大的、畸形的黑色蜘蛛,张牙舞爪地悬浮在半空。
在它的腹部,一颗红色的指示灯正在有节奏地闪烁,像是一只一眨一眨的恶魔之眼。而在它的下方,悬挂着一个圆滚滚的玻璃球(云台摄像头),正在灵活地转动,死死锁定了下方那堆篝火和毫无防备的敢死队员。
无人机。
而且是一架经过改装的、加挂了热成像模组的高端消费级无人机。
【文明的对视】
“那……那是什么?”
碧琪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倒映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怪物。
哪怕她出身高贵,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但眼前这个违背了生物常识的东西,依然击穿了她的认知底线。
“它没有羽毛……也没有头……”碧琪的声音在颤抖,“它是铁做的鸟吗?它是活的吗?”
霍烈的手也在发抖,手中的长弓差点滑落:“这就是……这就是张伟养的小鬼?那红灯是它的眼睛?”
对于这些古代人来说,这不仅仅是机器,这是未知的恐惧。
“它是死的,也是活的。”
李子木盯着那个正在空中做悬停动作、调整拍摄角度的无人机,眼神冷峻:
“它是铁做的,没有生命。但它的魂,连着张伟。”
“你们看到的那个红灯,就是张伟的瞳孔。此刻,他就坐在温暖的房间里,通过这个东西,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李子木伸出手,指向那个怪物:
“这就是**‘张伟的眼睛’**。”
无人机似乎确认了下方“诱饵”的人数不多,开始降低高度,试图看清那些人的脸。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它悬停在了树冠的平行高度,距离李子木他们的藏身之处,不到五十步。
那个红色的光点,在黑暗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傲慢。
它以为它是猎人,在俯视猎物。 殊不知,在它侧面的树林里,几双更冷酷的眼睛,早已锁定了它。
【射瞎它】
“距离够了。”
李子木的声音如同死神宣判。
“霍烈,这就是你的靶子。把它当成一只不会叫的乌鸦。”
“射瞎它!”
“崩——!!!”
早已蓄势待发的强弓瞬间松开。
霍烈不愧是矿山第一神射手,哪怕手指冻僵了,这一箭依然快若流星。
那支裹着破布条(为了增加阻力,防止穿透机身却没造成致命伤)的重箭,带着复仇的怒火,呼啸着冲向那个悬浮的黑影。
无人机的操作者(张伟或其手下)显然没料到树顶上还藏着人。当他们从屏幕里看到侧面飞来的黑影时,想要拉高已经来不及了。
“啪!”
箭矢没有射中机身,但精准地卡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里。
平衡瞬间被打破。
“滋滋滋——”
电机发出刺耳的过载尖啸声。原本平稳悬浮的“铁鸟”,像是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蝙蝠,在空中剧烈翻滚、失控,然后一头栽向了下方的雪地。
“轰!”
虽然没有爆炸,但锂电池受到撞击,瞬间腾起了一团明亮的火光。
“中了!”
霍烈兴奋地从树上跳下来:“我射死它了!”
“别急着高兴!快去抢残骸!”李子木紧随其后跳下树,“那是我们的战利品,也是张伟的**‘记忆’**!”
【真相的重量】
几分钟后。
李子木手里提着那个还在冒烟的、已经摔得变形的黑色机器,回到了矿洞。
村民们围成一圈,敬畏而恐惧地看着这个“死去的怪物”。
“看清楚了。”
李子木指着那个断裂的螺旋桨,和里面露出的红红绿绿的电线:
“这不是神,也不是鬼。这就是一堆塑料和铁丝。”
“张伟就是靠这个东西吓唬我们,监视我们。”
他猛地一脚踩碎了那个还在闪烁红灯的摄像头:
“现在,他的眼睛瞎了。”
碧琪看着那个破碎的镜头,又看了看李子木。她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后的坚定。
“原来……我们一直是在跟一堆铁打仗。”
李子木点了点头,从残骸中小心翼翼地抠出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卡。
“不仅如此。”
李子木举起那张存储卡,眼中闪烁着反击的光芒:
“这只鸟虽然死了,但它记下了它看到的一切。”
“张伟用它来监视我们,现在,轮到我们要用它的‘记忆’,去看看张伟到底把他的老巢藏在哪了。”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箭之后,开始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