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指尖还扣着发烫的手机,目光却被名单上的曲目类型勾走,方才满脑子的相认戏码瞬间被工作覆盖。她指尖点在“抒情流行”那栏,抬眼时恰好撞进林青北眼底藏不住的期待:“上次合作舞台,你的转音在抒情曲里特别抓耳,选这个应该能出彩。”
林青北喉结轻滚了下,原本准备好的几句“反驳”全堵在喉咙里,最后只扯了扯嘴角,把笔塞进她手里:“眼光还行,那你把想排除的划掉,剩下的我们下午合练时试唱。”说话间,他眼角扫过她手机屏幕亮着的聊天框,指尖无意识地在名单边缘蹭了蹭——他其实早就看到她发的消息了。
练歌房的落地窗外是渐沉的暮色,宁檬刚唱完副歌,气息还没稳,就听见林青北忽然开口:“你发的那张老照片,我家里也有一张。”
她手里的话筒“咔嗒”撞在支架上,转头时撞进他带笑的眼神。林青北指尖敲了敲乐谱上“星河”两个字,那是他们当年合唱过的校园歌手赛曲目:“照片背面你写的‘要一起唱到更大的舞台’,我到现在还夹在常用的谱夹里。”
宁檬忽然就红了耳尖,原来他早就认出来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林青北却拿起另一支话筒递过来,旋律恰好切到熟悉的前奏:“别傻笑了,共同秘密得用合唱巩固,再来一遍?”
宁檬的指尖在歌单上顿住,情歌那栏孤零零躺着首《晚星告白》,旋律温柔却带着点难驾驭的转音,明显是别人挑剩下的“烫手山芋”。她抬头看林青北,见他正靠在调音台前玩着话筒线,明明处境被动,眼底却没半点局促。
“就剩这个了。”宁檬把歌单推过去,故意逗他,“新人待遇,只能捡别人不要的。”林青北却忽然直起身,又凑到她耳边,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点笑意:“捡的也挺好——至少情歌,跟你合唱不亏。”
宁檬耳尖瞬间热了,抓起谱子转身就往练歌区走,留下句“别废话,赶紧练”,却没看见身后林青北盯着她的背影,指尖在歌单上《晚星告白》的标题旁,轻轻画了个圈——其实这首歌,是他早就想选的。
前奏响起时,宁檬还在偷偷调整呼吸,余光瞥见林青北握着话筒的手抬了抬,却没立刻开口。她正疑惑,就听见他忽然轻声说:“第一段你先来,我记不清开头的词了。”
明明昨晚看他对着谱子念了好几遍,宁檬心里嘀咕着,却还是顺着旋律唱了起来。唱到“晚星落进你眼眸”那句,她下意识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没移开的目光里——他哪是忘词,分明是故意等她先开口,好盯着她唱。
宁檬心跳漏了半拍,后半句差点跑调,林青北却及时接了上来,声音比伴奏里的和声更贴耳。唱到副歌结尾的转音,他忽然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话筒离得极近,气息都缠在一起。等最后一个音落下,练歌房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林青北才笑着打破沉默:“看来跟你合唱,确实不容易忘词。”
林青北接过名单,指尖在“《错爱》”那行字上轻轻顿了顿,抬眼时恰好与宁檬的目光对上。他没多说什么,只朝她弯了弯唇角,那笑意比平时多了几分踏实——她总能精准地接住他最擅长的领域。
两人跟着场务往乐手休息室走时,宁檬想起导演说的一小时时限,侧头提醒:“等会儿先过一遍间奏的钢琴衔接,你上次说这段想加个气声处理,正好跟乐手沟通下。”林青北放慢脚步,跟她并肩走着,声音压得略低:“知道了宁总,不过……”他顿了顿,眼角带着点促狭,“要是等会儿练到一半,某人又因为歌词想起什么‘共同回忆’,可别耽误时间。”
宁檬耳尖一热,伸手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少贫嘴,赶紧走,别让乐手等我们。”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软了下来——原来他早就知道,她选《错爱》,不只是因为它经典,更是因为这首歌的旋律里,藏着他们当年在校园广播里听过的第一首合唱曲。
乐手休息室里,钢琴师指尖先弹出《错爱》的前奏,林青北握着话筒站在聚光灯下,等间奏响起时,他朝钢琴师比了个稍慢的手势。原本流畅的旋律骤然放缓,他喉头滚动,气声轻轻裹着歌词漫出来:“明明错了的人,偏要等一个可能……”
那声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地挠在人心尖上,连正在调吉他的乐手都停了手。宁檬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顿住——她记得当年在校园广播里听到这句时,还跟身边的林青北吐槽“写词的人太矫情”,可此刻听他唱,倒像是把当年没说出口的心事全唱了出来。
“这段处理绝了!”钢琴师率先鼓掌,“比原版更有故事感。”林青北转头看向宁檬,眼底带着点求证的笑意。宁檬赶紧低头在本子上写“间奏放缓0.5拍,气声保留”,嘴上却故作镇定:“还行,再练两遍巩固下,别等会儿上台出错。”话刚说完,就看见林青北走过来,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笔记本上没写完的“当年广播”四个字:“宁总,记歌词就好,别写些无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