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墨微周身剑意攀升至巅峰,青幽剑嗡鸣,准备硬撼那毁天灭地的一击时,异变陡生!
悬浮于空的郁劫,那凝聚了滔天死气的黑色能量球已然蓄势待发,他妖异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然而,就在能量球即将脱手的刹那,他幽紫色的眸子死死盯住谢墨微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睛,以及他身后护着的两个弟子,动作猛地一滞!
紧接着,在凤亦安和未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位恐怖绝伦的鬼王,竟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猛地收回了手!那团令人心悸的黑色能量球“噗”地一声,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消散于无形。
郁劫指着谢墨微,原本沙哑磁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委屈和愤怒的控诉?
“谢!墨!微!”他尖声道,苍白的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着诡异的红色光晕,“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明明、明明当初说好的!那人你答应帮我找的!结果呢?!这都过去多久了?!啊?!”
谢墨微:“……”
凤亦安:“???”
未恙:“……???(完全懵)”
正准备拼死一战的谢墨微,周身凝聚的磅礴剑意差点岔了气,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他握着青幽剑的手僵在半空,浅琉璃色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荒谬。找人?他答应过郁劫找什么人?
“你……”谢墨微蹙眉,努力回忆。数年前幽冥裂隙那次短暂交集,除了争夺灵植,似乎……确实有过几句关于寻人的交谈?但具体内容早已模糊。
“你什么你!”郁劫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像是积怨已久,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当初在幽冥裂隙,是不是你亲口说的?!‘若遇线索,必不吝告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本王要找的人呢?!这都几年了?!人呢?!线索呢?!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本王的事放在心上?!”
谢墨微眉头蹙得更紧,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冰冷:“郁劫,你当日语焉不详,只言寻人,无名无姓,无特征描述,叫本尊从何找起?莫非你要本尊将天下人都查一遍不成?”
“特征?!你怎么会不知道需要特征?!”郁劫更气了,竟从半空中飘了下来,落到谢墨微面前不远处,幽紫色的眸子死死瞪着他,眼神复杂无比,有急切,有恼怒,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纠结。他当然知道需要特征,可他敢说吗?万一……万一谢墨微顺着特征找到了“晚钰哥哥”,然后……然后觉得此人无关紧要,或者出于某种原因(比如觉得鬼王找的人很麻烦)故意隐瞒、甚至阻挠怎么办?那是他唯一的执念,是他冰冷鬼生中唯一的光,他绝不允许任何潜在的、可能导致失去线索的风险!
但眼看谢墨微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找”的冷漠样子,郁劫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寻找“晚钰哥哥”的迫切渴望压倒了对“线索被破坏”的担忧,他咬了咬那绯色的薄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极其不情愿地、含糊地、飞快地嘟囔了一句:
“……他……他救过本王的命……在……在本王很小……家破人亡之后……眼睛……眼睛那时候不太好……看不太清……他、他叫……晚钰……”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眼神也瞬间柔软了下来,但随即又警惕地瞥了谢墨微一眼,生怕对方露出任何不以为然的神色。
“晚钰?”
谢墨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微蹙。这两个字……听起来平平无奇,却不知为何,让他心头莫名地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轻轻触动。晚钰……晚钰……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表字,是师尊君望尘在他幼时所取,寓意深远。但这名字……与郁劫所寻之人有何关联?他仔细搜寻记忆,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曾用此名救助过一个家破人亡、目盲孩童的印象。或许只是巧合吧,一个常见的名字而已。他依旧是那副清冷迷茫的样子,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名字与自己有何关联。
然而,站在他身后的凤亦安和未恙,在听到“晚钰”二字的瞬间,却是浑身剧震,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晚钰?!
那不是师尊的表字吗?!
凤亦安作为首席大弟子,曾偶然在宗门极隐秘的卷宗中见过这个记载。未恙虽不知,但此刻看到大师兄那副见了鬼的表情,也瞬间明白这名字定然与师尊有莫大关联!
两人内心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自家师尊那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师尊的字……鬼王郁劫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名叫晚钰?!
这……这怎么可能?!
是重名?还是……?!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凤亦安和未恙的大脑,让他们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呆立当场,看看师尊,又看看对面那位情绪激动的鬼王,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起来。师尊竟然就是鬼王要找的人?可师尊自己居然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墨微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徒弟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他的注意力仍在郁劫给出的有限信息上。“还有呢?”他追问道,语气放缓了些许,“年龄?相貌?衣着?任何更具体的线索?单凭一个名字和模糊的经历,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没有了!”郁劫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喊道,“就知道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去找!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他绝不能说出更多细节,比如“晚钰哥哥”的温柔,他的声音,他掌心残留的温度……这些是他最珍贵的秘密,绝不能轻易示人,哪怕是为了寻找。他看着谢墨微那副完全不在状态、甚至有点嫌弃麻烦的冷淡模样,心里又气又委屈,果然!这家伙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谢墨微看着郁劫那副“我就知道这么多,你爱找不找”却又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别扭模样,心中那点不耐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微妙情绪取代。这鬼王,似乎对此人执念极深,而且……态度古怪,既迫切又防备。
“仅凭‘年幼救命恩人’、‘目盲’与‘名唤晚钰’三点,范围依旧太大。”谢墨微冷静地指出,“天下叫晚钰者,未必是同一人。”
“我不管!”郁劫见他又要推脱,刚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开始胡搅蛮缠,“反正你答应了的!你没做到!就是你的错!亏得本王……本王还以为你是个信人!呸!你今天要是不给个准话,本王……本王就……” 他四下张望,似乎想找个有威胁性的东西,最后目光落在谢墨微手中的青幽剑上,底气不足地威胁道,“本王就天天跟着你!直到你找到人为止!”
凤亦安和未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剧情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一个鬼王追着他们师尊要“晚钰”,而师尊本人就是“晚钰”却毫不知情……这简直是他们听过最离奇的事了!
谢墨微被郁劫这幼稚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他看着眼前这位因为一个模糊的执念而几乎失态的强大鬼王,沉默片刻,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跟一个不讲道理的鬼王纠缠下去也无意义,落枫镇的事还需处理。
“……本尊知道了。”他淡淡道,“会留意符合特征之人。若有线索,自会告知。” 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实际的承诺,至于找不找得到,另说。
郁劫眼睛一亮,幽紫色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但随即又强压下喜悦,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哼!这还差不多!你……你最好快点找!”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别扭,“那个……落枫镇的事,你不用管了!本王自会处理干净!算是……算是给你个面子!免得你说本王不近人情!”
谢墨微微微一怔,没料到郁劫会主动揽下落枫镇的麻烦。他深深看了郁劫一眼,点了点头:“……有劳。”
不再多言,谢墨微转身对两个神色恍惚、欲言又止的弟子道:“走。”
看着绝情峰三人远去的背影,郁劫悬浮在半空,妖异的脸上表情复杂。他摸了摸自己冰冷的心口,低声喃喃:“晚钰哥哥……我终于……又离你近了一步吗?谢墨微……你最好……真的能帮我找到……”
而另一边,走在回程路上的凤亦安和未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有无数疑问堵在喉咙口,却见师尊神色平静(且茫然),完全不像知情的样子,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趟边境任务,真是……信息量巨大,结局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