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几个人都喝了不少,尤其是刘革命兄弟俩,更是酒逢知己,话也格外多。刘文革家房间宽敞,便极力挽留大哥一家住下。盛情难却,加上天色已晚,刘革命也就点头答应了。
众人洗漱完毕,各自回房休息。乡村的夜晚格外宁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万籁俱寂。
刘峰和雯子被安排在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客房里。躺在床上,两人却都没有什么睡意。酒精让身体放松,却也让思维异常活跃。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房间里洒下朦胧的清辉。
雯子侧过身,面向刘峰,轻声说:“我去看看孩子睡了没,踢没踢被子。”说着就要起身。
刘峰却一把将她搂住,手臂温暖而有力。他将雯子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不用去,孩子跟爸妈睡,你还不放心吗?让我好好抱抱你。”
雯子便不再动弹,安静地伏在他怀里。刘峰稍稍退开一点,在朦胧的月光下,深情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妻子的脸庞。他看到她眼角不知何时生出的细纹,看到她依旧清澈却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睛。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老婆,”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慨,“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有这些年风雨同舟的感激,有对她默默付出的心疼,也有对未来的承诺。雯子没有说话,只是迎着他的目光,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
两人自然而然地靠近,温热的气息交织,一个漫长而深情的吻,诉说着无需言语的默契与深情。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在远离自家熟悉环境的房间里,所有的顾虑和疲惫似乎都被暂时搁置,只剩下彼此最原始的吸引和深刻的羁绊。
两人依偎在一起,呼吸渐渐平复。雯子将头靠在刘峰的肩膀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终于轻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一晚的话:
“今晚吃饭时,听你说……初八就决定要去深圳了?”
刘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坦诚:“老婆,不是故意不先跟你商量。这个想法其实在我脑子里转了很久了,只是今晚……才算是真正下了决心。”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试图将自己的思考清晰地传达给妻子:“你看,我们县城虽然安稳,但市场就这么大,一眼能看到头。就算我再怎么折腾,收入也就那样了,撑不死也饿不着。可我不想就这样。润宝还小,悦悦以后读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爸妈年纪也大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想有更多的发展,想挣更多的钱。不是为了我自己,是想让咱们全家,都能过得更好,更体面。特别是你,老婆……”
他侧过身,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雯子的眼睛,尽管看不清,但他知道她在听。“你跟了我,就没过过几天轻松日子。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后来开店,你又起早贪黑地忙。看看你的手……我……我想让你以后能轻松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再算计着过日子。”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打动雯子。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往刘峰的怀里又钻了钻,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埋怨,只有理解和一丝担忧。
“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她轻声说,“出去看看也好。只是……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家里你不用操心,我会照顾好爸妈和两个孩子。”
刘峰悬着的心,因妻子这句话终于落了下来。他紧紧抱住雯子,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所有前行的力量。
夜深人静,夫妻间的这一次深谈,化解了可能的芥蒂,统一了前进的方向。前方或许依然未知,但至少此刻,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