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离宫前夜,静思苑侧殿。
烛火通明,殿内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离愁。明日,太后便要依计启程,前往江南“静养”。此刻,她正与林母苏芮进行着临行前的最后一番嘱托。
林母指挥着小桃和小杏,将几个早已准备好的、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内里乾坤的箱笼抬进来。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整齐地码放着用柔软细棉布包裹的物件。
“太后,” 林母的声音温和而沉稳,“这些都是我为您准备的一些日常用度,还有……”她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太后的小腹,“一些您路上和到了地方后,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
她一件件拿出来,轻声介绍: “这些是特制的棉纱巾,吸水性好,又柔软,给孩子擦身、做襁褓都使得。” “这些是我按方子配的安神香料,味道清淡,孕期闻着舒心,也有助于安眠。” “这盒子里是几种滋补丸剂,成分温和,最是补气血不过,但切记要按我写的方子服用,万不可过量。”林母递上一张仔细写着服用方法的笺纸。 “还有这些,”她又打开另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些造型奇特的玻璃瓶罐和柔软的白色物事,“是海外那边妇人生产时和产后会用到的物什,洁净又方便。用法我都详细写下来了,您交给绝对信得过的嬷嬷收好。” 最后,她拿出一个包装严实的小包裹,压低声音:“这里面是几套初生婴孩穿的小衣裳,用料都是最软和的,还有几块……‘尿不湿’,应急时顶用。”
太后看着林母如此细心周到,连初生婴儿的衣物和那神奇的“尿不湿”都备下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感激。她握住林母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
“苏姐姐……”这一次,她唤得无比真诚亲切,“哀家……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你生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晚星她聪慧、善良,处处为我着想,如今你又……为我操持这些……”她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林母反手紧紧握住太后的手,脸上带着温和而理解的笑容。自从女儿晚星将太后与摄政王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后,林母心中对这位身处高位却情路坎坷的太后,便充满了敬佩和同情。那份敢于冲破礼教束缚、追求真爱的勇气,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都为之动容。
“太后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林母柔声道,语气如同安慰一位姐妹,“晚星能帮上您的忙,是她的福气。至于我做的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和王爷的情意,我听晚星说了,心里只有感动和祝福。”
她看着太后微红的眼圈和难掩担忧的神色,语气更加坚定和温暖:“您就放宽心,什么都别多想。江南是好地方,山清水秀,最是养人。您到了那里,只管安心养胎,把身子调理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京城这边,有陛下,有晚星,还有我,您什么都不用惦记。”
太后听着这暖心窝子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嗯!有你们在,哀家放心!只是……终究是舍不得煜儿和玥儿……”
林母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我会让晚星定期把孩子们的照片、他们有趣的事儿,都写信告诉您。等将来,”她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憧憬,“等将来局势安稳了,孩子大些了,说不定还能寻个由头,让陛下南巡,或者想个别的法子,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江南看您呢!到时候,那才叫真正的天伦之乐!”
这番话,如同在太后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照亮了前路,驱散了离愁。她想象着未来某一天,在风景如画的江南,她和摄政王,带着他们的小儿女,与皇帝、晚星以及可爱的孙儿孙女团聚的场景,脸上终于露出了充满希望的笑容。
“好!好!哀家等着那一天!”太后擦干眼泪,紧紧握着林母的手,“姐姐,京城的一切,哀家就托付给你们了。”
“娘娘放心。”林母郑重承诺。
这一夜,静思苑内没有皇家等级的疏离,只有两位母亲、两位女性之间基于理解、信任与关怀的深深情谊。这份情谊,跨越了身份与时代的隔阂,为太后明天的远行,注入了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第一章 隆重的送别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皇宫神武门前已是旌旗招展,仪仗森严。太后的凤驾规制远超上次离宫,十六人抬的鎏金凤辇华贵非凡,前后皆有精锐禁军护卫,宫女内侍垂首侍立,气氛肃穆庄重。
萧彻身着朝服,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立于宫门前相送。他面容沉静,眉宇间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完美演绎了一位忧心母亲病体的孝子形象。
宫门缓缓开启,太后在两名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步履“虚浮”地走了出来。她今日未施粉黛,脸色刻意显得苍白,穿着一身象征祈福的淡紫色宫装,更添几分病弱之态。她目光“眷恋”地扫过巍峨的宫墙,最终落在萧彻身上。
“彻儿……”她声音微弱,伸出手。萧彻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或许是紧张的)。
“母后,”萧彻语带哽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前的官员听见,“江南路远,舟车劳顿,您定要保重凤体。儿臣……儿臣恨不能随侍左右。”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引得几位老臣不禁唏嘘。
太后“虚弱”地摇摇头,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傻孩子,你是皇帝,身系天下,岂可轻离?朝政繁忙,你更要保重龙体,勿以哀家为念。哀家此去,有太医随行,有王爷照料,你……不必挂心。”她说着,目光转向一旁身着亲王服制、神色凝重的摄政王萧远。
萧彻顺势看向摄政王,语气郑重无比:“皇叔,母后……就托付给您了。万望皇叔一路小心,确保母后凤体安康。”这话语中的深意,只有他们几人明白。
摄政王萧远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有力:“陛下放心!臣,必竭尽全力,护太后娘娘周全,不负陛下重托!”他抬起头,与萧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番“母慈子孝”、“君仁臣忠”的场景,感人肺腑,在场百官无不动容,纷纷垂首,心中感慨皇家亲情深厚,陛下纯孝。
第二章 宫墙上的远眺与静思苑的私语
高高的宫墙之上,林晚星披着一件斗篷,远远望着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凤驾南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去,但愿母后能一切顺利,得偿所愿,平安诞下孩儿。”
回到静思苑,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林母苏芮正在整理一些药材,见女儿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计,关切地问道:“送走了?”
“嗯,仪仗已经出发了。”林晚星点点头,走到母亲身边,帮忙分拣药材,有些不放心地问:“母亲,您给母后准备的那些药材,还有婴儿用的东西,都稳妥地带上了吗?尤其是那些……特别的用品。”她意指那些现代的产妇和婴儿护理产品。
林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宽慰道:“放心,我都仔细检查过了。药材分门别类包好,写了详细的用法。那遍买来的东西,都混在寻常衣物和用物里,外表看不出什么,用法也单独写成小册子,交给了太后身边最信得过的老嬷嬷收着。”她顿了顿,轻叹一声,“太后这一生,看似尊荣,实则坎坷。如今能寻得真心人,又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实在不易。但愿此番南下,能一切平安顺遂。”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戎王庭,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