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突然黑了三秒，又亮起来时，画面变了——不再是俯拍的角度，而是从左边通风口斜着照进去的视角。江临川站在主控柜前的背影还在，但他一眼就看出，系统已经被别人控制了。
他没去碰电源线，只是把手指轻轻贴在柜子侧面的金属板上。指尖传来一阵轻微震动，像是有细小的波纹在流动。他知道，这是高频信号脉冲，有人正用声波技术偷偷读取数据。
“苏棠。”他低声说，“切断所有输出端口，启动电磁屏蔽。”
耳机里一片安静，没人回应。
他转身离开，脚步不快也不慢，穿过两道防火门后拿出手机。加密消息自动弹出，是周媛发来的：【瑞士银行触发红色警报，自毁协议倒计时已开始。】
江临川停下。
屏幕上立刻跳出金库内部结构图，在中央控制台下方，出现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程序模块，名字叫“契约熔断v0.9”。
他拨通岑疏影的电话。
“我已经在路上了。”她的声音直接响起，“周媛发现她父亲设的最终保险被激活了。如果解密失败，全球航空材料交易链会在三小时内彻底锁死。”
“林野呢？”
“已经在申请飞行许可，准备升空支援。”
江临川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距离峰会召开还有六小时。他迅速输入一组坐标，锁定瑞士银行地下三层的主服务器位置。
“告诉周媛，别碰初始密码。”他说，“那是陷阱。”
说完，他挂了电话，快步走向电梯。
十分钟后，他抵达金库外间。
周媛跪坐在控制台前，戴着特制手套的手指在全息界面上快速滑动，一串串代码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眼前。她额头微微出汗，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有点发烫——这是她专注到极致时的小习惯。
“你来了。”她头都没抬，“我刚破开第一层加密，结果触发了隐藏协议。”
话音刚落，全息投影猛地跳出一个猩红警告框： 【契约完整性校验失败】 【全球航空材料交易链锁定倒计时：02:59:47】
轰——
金属闸门瞬间关闭，所有通讯全部中断。
“这不是攻击。”江临川走到她身边，声音很稳，“是岑叔叔留下的终极验证程序。只有真正掌握契约核心权限的人，才能终止它。”
“问题是，怎么终止？”周媛调出后台日志，眉头紧皱，“系统要求三重认证：双血脉识别、空中符号映射、共缔者同步输入。前两个还能理解，可‘共缔者’是谁？”
江临川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古老的浮雕上，上面刻着交错的螺旋和三角，像某种失传的文字。
这时，岑疏影推门进来，呼吸有些急促。她摘下珍珠项链放在识别区，按下指纹。绿光一闪，系统提示：“血脉认证通过，请等待第二位血缘者接入。”
“我妈当年签契约的时候提过一句，”岑疏影看向江临川，“真正的密钥不在纸上，而在天上。”
江临川眼神一动，忽然明白了。
“通知林野，目标空域G-7，海拔九千米以上。执行凯尔特冻结符文航迹。”
“可瑞士空管不会批临时飞行计划。”周媛提醒。
“我会处理。”江临川闭上眼，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签到地点：瑞士国防部应急指挥节点（首次）】 【是否确认签到？】
他点了“是”。
刹那间，一段数据涌入脑海——跨境通行令的调用密钥。这是他之前多次签到积累下来的隐秘权限。
三分钟后，林野收到指令。
五分钟后，改装机引擎点火。
七分钟后，飞机冲破云层，在阿尔卑斯雪山之上划出第一道火焰般的航迹。
金库里，江临川盯着顶部感应阵列。当最后一笔符文完成的瞬间，墙上的浮雕竟微微震动起来，岑疏影的珍珠项链也轻轻嗡鸣。
倒计时跳转为【01:17:03】，红光变成黄闪。
“空中映射成功！”周媛飞快记录参数，“现在只差共缔者完成最后输入。”
岑疏影伸出手：“来吧。”
江临川摇头：“系统不会认我。我不是岑家人。”
“但你是契约真正的推动者。”岑疏影看着他，“我爸不会把未来交给一个外人。”
周媛突然想起什么：“遗嘱里有一句——‘盟约继承者需共执命运’。当时我们都以为是指商业伙伴……难道说的是你？”
江临川沉默了几秒，抬起左手，将机械表背面贴在识别区。
系统开始扫描。
一秒，两秒……
蜂鸣声响起。
【检测到历史生物电波残留，匹配度98.7%】 【共缔者身份确认】
江临川低声道：“原来如此……二十年前，我就在现场。”
记忆浮现：少年时期的他穿着黑色礼服，静静站在角落，目睹了整个签约仪式。那时他还不是什么主角，只是岑家远房亲戚的孩子，没人注意他。但他记得每一个细节。
“现在可以了。”岑疏影握住他的手。
两人并肩而立，双手交叠按在识别台上。
屏幕上浮现出最终密码输入框。
江临川输入前半段——基于量子对冲键的逻辑序列。
岑疏影输入后半段——母亲日记里记载的心跳节律编码。
回车键按下。
金库深处传来沉重的齿轮咬合声，仿佛一台沉睡多年的机器终于醒来。主屏闪烁几次，最终显示： 【自毁协议已冻结】 【全球市场链恢复待命】
闸门缓缓开启，通讯恢复。
周媛立刻调出实时行情图。亚洲市场的异常报价停止，欧洲交易池重新开放挂单。
“我们抢回来了。”她松了口气，手指离开键盘。
岑疏影望着屏幕，神情复杂。这个程序本是为了保护家族遗产，却差点亲手毁掉一切。
江临川收起手表，望向窗外。
远处雪线上，一道航迹还未消散，像刻在天空里的誓言。
“还差最后一步。”他说。
林野的飞机正在返航，直飞日内瓦湖东岸——国际航空峰会主会场。
周媛打开新窗口，上传一份加密文件包，标题是《临川航空·x-9合金全球供应预案》。发布时间设定在峰会开场前十分钟。
“他们想用规则杀人。”江临川看着时间，“我们就用规则赢回来。”
岑疏影拿起手机，拨通主办方热线。
“我是岑氏集团代表，申请临时发言席位。议题：关于航空材料市场准入标准的紧急修正案。”
对方犹豫片刻，同意安排。
四人站在控制室中央，面前大屏持续刷新倒计时： 【峰会启动：00:58:23】
江临川忽然察觉不对。
他回头看向识别台。刚才使用过的机械表接口处，留下了一道极细的电流痕迹，呈放射状扩散，末端连着一条从未登记的数据通道。
这条通道不在原系统架构里。
它指向一个Ip地址——伪装成瑞士银行备用节点，实际连接的是境外卫星中继网络。
有人一直在监听全过程。
而且，这个节点三个月前，曾出现在维克多的服务器日志中。
江临川不动声色，悄悄将一段反向追踪代码写进系统缓存。
他转向岑疏影：“等下发言，第一句话必须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不只是技术，而是信任的重建’。”
她点头。
周媛整理文件时，不小心碰到了左腕的录音笔。金属外壳微热，说明设备刚刚自动启动过。
耳机里传来林野的声音：“我看到峰会场馆了，灯光全亮，安保升级。”
江临川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那节奏，和当年岑父留下的一段摩尔斯电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