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暗了，只有主控屏还亮着。红色警报一条接一条熄灭，最后只剩下淡绿色的数据在滚动。江临川站在原地，手刚从总电源上拿开。他的手指有点发麻，像是刚才那一按用光了力气。
他没动。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很稳。门开了，冷气吹进来一点。岑疏影走了进来。她没开灯，也没说话，走到操作台前，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上去。
是一条珍珠项链。
珠子很圆，光泽柔和，每颗都看着有年头了。她用手指轻轻一拨，项链散开，珠子整整齐齐排在金属盘上。
“你说系统不懂人心。”她开口，声音不大，“那它懂我吗？”
江临川看着她，没回答。
她低头启动熔铸仪。机器嗡了一声，蓝光照到第一颗珍珠上，珠子立刻变软，像银水一样流进模具槽。她一颗一颗放进机器，动作很稳，直到整条项链化成细流，静静流淌。
她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枚芯片。很小，比米粒大不了多少，表面是哑光的灰色涂层。这是上次实验留下的唯一一件，本来要用在飞行器上的，被她偷偷留了下来。
她把芯片放进吊坠的核心。
她按下成型键。模具合上，加热加压。三分钟后打开。新的吊坠是水滴形的，外面是凝固的银色线条，里面能看到芯片的轮廓。珍珠的光还在，但不再只是温柔，而是透出一种低调却持久的亮光。
她拿起吊坠，戴在自己脖子上。
位置刚好在锁骨下面。她伸手摸了摸，确认戴好了。然后她打开终端界面，输入三级权限密码。屏幕一闪，跳出提示：
【检测到新型终端设备】
【是否绑定“金融方舟”协议？】
她点了“是”。
系统开始同步。进度条慢慢走：67%、83%、99%……最后停在100%。屏幕刷新，主界面上多了一个悬浮图标，正是这个吊坠的三维模型。
“以前戴它，是因为母亲说能挡灾。”她说，“现在我不躲了。我要让它看见风浪，然后平息它。”
江临川还是没说话。
他走过来，站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只cartier坦克表还在走。他忽然抬手，盖住她的手腕。
三秒。
不多不少。
她耳尖微微红了，但没有把手抽走。
他松开手，看向她胸前的吊坠。“这个能调数据。”他说，“那个呢？”
她看着他。
“调我的心跳？”他问。
她没答，抬起手，把吊坠往下拉了一点，让金属链靠近他的左手腕。他明白了，也抬手，让手表和吊坠轻轻碰在一起。
“嘀”的一声。
两台设备自动识别。屏幕上跳出新提示：
【授权绑定完成】
【生命体征同步开启】
数据流变了。原本分开的两条线合并成一条双螺旋，颜色从蓝白变成深金色。角落里，心跳频率显示出来，两个数字几乎一样。
她低头看胸口。吊坠的光又亮了一些。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系统的反馈，而是一种更真实的感觉——她做了一个决定，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她不再靠别人的判断，而是亲手把自己的命运连进这场战斗。
这才是真正的同盟。
不是谁带着谁，也不是谁保护谁。是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站在一起。
主控大屏突然闪了一下。
所有分区画面同时更新。原本标为高危的地图一块块变绿。中东的资金池恢复流动，北太平洋钻井平台的注册权被收回，新加坡的货币篮子重新平衡。系统自动推送报告：
【亚洲金融危机指数归零】
【全球市场稳定协议生效】
没有警报，没有倒计时，也没有欢呼。
他们就站着，面对面，离得很近。她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气氛不一样了。
紧绷的感觉松了。
不是因为危机结束，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是一个人扛。
她伸手，把吊坠塞进衣领里。芯片贴着皮肤，温度和体温一样。她坐回操作椅，打开资产追踪面板，开始标记七个离岸账户。
他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她没回头，只说了一句：“下次签到点出现，告诉我。”
他点头：“会的。”
她嘴角动了一下，没笑出来，但眼神变得柔和了。
终端继续运行，数据不断更新。新的交易请求一条条进来，十二个国家央行的联络通道同时亮起。她一条条看，分优先级，准备回复。
他转身走向另一侧控制台，打开隔离网络。他要查一件事——刚才那波攻击的源头Ip是不是真的消失了。他输入指令，调取日志。
就在他准备执行深度扫描时，手表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高温，也不是蓝光，就是普通的一次震动。他低头看表盘，发现右下角多了一个小图标：一颗珍珠形状的信号点。
位置未知。
来源不明。
但他知道是谁的。
他没说话，也没操作，只是按了一下表盘，确认接收。
然后他走回她身边，手搭在椅背上方，不碰她，也不出声。
她感觉到了，停下敲键盘的手。
“怎么了？”她问。
他看着屏幕，说：“你的信物，已经开始工作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有疑问，但没追问。只是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操作。
主控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不是刺眼的白光，是暖黄色的，整个空间清净了，但不吵。
他们还在原地。
系统没断，数据还在走。下一阶段的接入程序开始预热，全球三十七个节点陆续响应。
她打出最后一个指令，按下回车。
屏幕显示：【指令已发送】【等待反馈】
他站在她身后，左手垂着，右手搭在椅背上。
她的吊坠贴着胸口，微微发亮。
下一秒，终端发出提示音。
第一条反馈回来——东京节点已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