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况中棠的眼中被无限拉长。
那道命运的因果毒针,阴冷、迅疾,带着篡改现实、抹杀存在的绝对恶意,已触及马灵儿额前散落的发丝。他甚至能“看”到那月牙印记因感受到致命威胁而自主焕发的微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定!”
他嘶吼着,燃烧的秩序银辉超越了速度的范畴,以意志直接干涉现实。就在那因果毒针即将刺入月牙印记的前一刹那,马灵儿额前那“寸许”的空间,骤然凝固!
并非简单的能量屏障,而是被况中棠以自身血脉本源之力,强行“定义”为——“此域,拒绝一切恶意,隔绝一切因果,永恒守护!”
银色的光辉凝结如实质的水晶,将马灵儿的面容映照得一片圣洁。
“锵——!”
仿佛金铁交鸣的脆响,那无形因果毒针狠狠刺在秩序壁垒之上,激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银色涟漪。壁垒剧烈震荡,出现细微裂纹,但终究……挡住了!
况中棠的身影几乎在同时赶到,稳稳落在马灵儿身前,将她完全护在身后。他背对着徐福和始皇的方向,空门大开,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全部力量,都倾注在维持这寸许的永恒壁垒之上,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天空中那道命运裂痕。
“命运……你的算计,到此为止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腕间的同心链传来阵阵温热,仿佛与马灵儿微弱的生命气息相连,给予他无尽的力量。
“哼。”虚无裂痕中,那冰冷的眼眸似乎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漠然。一击不成,它并未立刻发动第二波攻击,只是那弥漫的因果线更加躁动,仿佛在酝酿更可怕的攻势。它与将臣的对峙,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将臣那笼罩在流动灰暗迷雾下的面容,无人能看清表情。但他那漠然映照星辰的眼眸,似乎极细微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掠过了下方那个以身躯守护挚爱、硬抗命运一击的银辉身影,以及他身后昏迷的马灵儿。没有任何表示,没有出手干预,但那月光领域的边缘,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对命运裂痕的无形压迫,悄然增强。
……
与此同时,被况中棠空间禁锢的徐福,目睹了这一切。他先是因为况中棠硬受他一击而无恙感到骇然,随即看到况中棠竟能挡住命运的偷袭,更是心胆俱裂。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不再攻击空间壁垒,而是转向天空中那月光领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
“将臣大神!救我!我是您的血脉后裔啊!看在我侍奉您多年的份上,救我一命!我愿意永世追随,再不敢有二心!”
他的声音凄厉,在凝滞的战场上传出很远。
将臣……依旧沉默。月光领域毫无波澜,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乞求。对于真祖而言,徐福这样的后裔,因贪婪和欲望背离初心,早已失去了关注的价值。
徐福的心,沉入了谷底。绝望之下,他猛地看向另一边重伤萎靡的始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嬴政!国运!借我大秦国运一用!”他嘶吼着,不顾自身重伤,强行催动残存的念动力,化作一只绿色大手,猛地抓向始皇!
始皇本就重伤,又被况中棠一击震飞,此刻毫无反抗之力,被徐福硬生生摄到身前。徐福张口,露出尖锐的僵尸獠牙,不顾始皇惊怒的咆哮,狠狠咬向他的脖颈!
他不是要吸血,而是要强行抽取、吞噬始皇体内那与僵尸血脉纠缠的残存秦朝国运!他要以这最后的、禁忌的力量,强行冲破况中棠的空间禁锢!
“徐福!你敢弑君——!”始皇发出不甘的怒吼,体内国运被强行抽离,与僵尸血脉产生剧烈冲突,使得他身体表面开始出现道道裂痕,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况中棠感知到身后的能量异动和始皇的惨嚎,但他不能回头,不能分心。维持秩序壁垒,对抗命运的威胁,守护马灵儿,是他此刻唯一的重心。
“噗!”徐福疯狂吞噬着,他身上的绿芒混杂了一丝暗金色的国运之力,变得斑驳而混乱,力量在短时间内剧烈膨胀,甚至冲击得周围的空间壁垒都开始剧烈晃动,裂纹蔓延。
“给我……开!”徐福七窍流血,状若疯魔,汇聚了自身残力、始皇部分本源以及强行吞噬来的混乱国运,化作一道混杂着绿、金、黑三色的毁灭性能量洪流,狠狠撞向已是摇摇欲坠的空间壁垒!
“咔嚓!”
秩序之力定义的空间禁锢,在徐福这不顾一切、甚至燃烧本源的疯狂冲击下,终于……破碎了!
……
也就在空间禁锢破碎的同一瞬间!
远在咸阳城,马家府邸。
马元、灵素儿正组织着剩余族人,准备按照况清璇留下的线索,秘密撤离。突然,一道无形的、带着始皇冰冷意志和滔天怨气的灭族律令,仿佛穿越了空间,轰然降临!这是始皇在被徐福吞噬前,以最后残存的人皇位格和滔天怨恨,发出的最终诅咒与命令!
“马家……逆贼……当诛九族!”
虚空之中,无数由国运怨力凝聚的黑色箭矢凭空出现,如同暴雨般射向马家府邸!同时,早已接到旨意、包围府邸的大秦铁骑和方士,也发起了总攻!
“不好!”马元目眦欲裂,与灵素儿奋起抵抗,马家道法光芒亮起,但面对这蕴含人皇诅咒的国运怨力攻击和外部大军,顷刻间便落入下风,伤亡惨重。
“雷儿!快走!”灵素儿将年幼的马雷推向密道方向,自己则转身迎向一道巨大的黑色怨箭。
“娘——!”
……
望仙台上,正全力维持秩序壁垒的况中棠,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恐慌感透过同心链传来,并非来自马灵儿,而是……源于血脉深处的一种共鸣与预警!
他猛地抬头,望向咸阳方向,仿佛看到了那冲天而起的怨力与血光。
“马家……浩劫……”他牙关紧咬,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历史的车轮,命运的剧本,终究还是以最残酷的方式,在他眼前轰然碾过!
而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吼——!”挣脱禁锢的徐福,携带着混乱斑驳的力量,并没有选择继续攻击况中棠,而是如同惊弓之鸟,化作一道扭曲的光影,用尽最后的力量,头也不回地向着远空遁逃,瞬间消失在天际。
被他抛弃的始皇嬴政,则因国运被强行抽离大半,僵尸血脉反噬,身体开始寸寸崩解,在无尽的痛苦与怨恨中,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咆哮,最终化为飞灰,消散于天地间。煊赫一时的大秦帝王,于此落幕。
况中棠没有去追徐福,也没有理会始皇的结局。他的目光从咸阳方向收回,再次死死锁定空中的命运裂痕。马家的惨剧,徐福的逃脱,始皇的湮灭……这一切,都让他心中的怒火与决意燃烧到了极致。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昏迷中依旧蹙着眉头,仿佛感受到外界悲怆的马灵儿。他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腕间的同心链与她的气息相连。
“灵儿……”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无尽的痛楚与温柔,“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但,我绝不会让命运,再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抬起头,眼中的银辉前所未有的炽盛,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的血色。他体内的变异盘古血脉,在极致的悲痛、守护的执念以及对命运滔天恨意的刺激下,开始发生更深层次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定义秩序,守护一方。一股更为古老、更为霸道、仿佛要重新开天辟地、划定乾坤的力量,开始在他血脉深处苏醒。
“命运!”况中棠的声音响彻天地,盖过了所有能量的余波,甚至引得将臣和命运的意志都为之侧目。
“今日,我况中棠(况天佑\/况国华),以盘古之名,以我变异血脉为誓,以千秋万世之魂为引!”
他举起手中的凶兵古剑,剑身之上,秩序银辉与一丝新生的、仿佛能斩断一切宿命枷锁的混沌血气交织缠绕。
“你若敢伤她魂魄,乱她轮回,我必穷尽此生、追溯万古,踏遍时间尽头,也定将你……彻底斩灭!”
“此誓,天地共鉴,时空为证!”
血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