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的檀木窗棂漏进浅金色的余晖，落在顾远山鬓角的白发上。
当林陌与沈长空的脚步声踏过青石地砖，那沉稳的嗓音才缓缓响起：“你们来了。”
林陌与沈长空将两日来的经历细细道来。
顾远山静静听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待林陌话音落下，他拿起那根黑棍，对着窗外的余晖轻轻一叹。
声音里满是怅然与欣慰：“那些孩子们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林陌，这次…… 多谢你了。”
“分内之事。”
他垂着眼，不敢去看顾远山的目光，生怕那里面的赞许会勾起他更多的愧疚。
顾远山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你小子就别谦虚了。十万积分，三天后会打到你账户上，再加上选拔赛冠军的两万，往后在学院里，你可是能横着走的小富豪了。”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想让气氛轻松些。
汇报完情况，林陌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一号院。
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他才想起这房间自己竟没住过一晚。
空气中还飘着清香，与他身上的血腥气格格不入。
他靠在门框上，对着虚空轻声说：“琉璃，帮我把资料整合好发给师父，我……”
话没说完，疲惫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直接瘫倒在床上，战甲上的血污蹭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暗红色的印记，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这两天，他的神经就像拉到极致的弓弦，每一次战斗都要在生死边缘挣扎，此刻放松下来，连梦都是破碎的厮杀片段。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漫天晚霞，橘红色的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像铺了一层暖融融的碎金。
林陌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那种从生死场回到安稳居所的恍惚感，让他愣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恍如隔世。
“你终于醒了！”
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在房间里响起。
“你可是睡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我都快忍不住叫醒你了。”
林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才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干涸的血粘在皮肤上，战甲也硬邦邦的，磨得他皮肤发疼。
他撑着身子下床，刚要走向浴室，推开房门的瞬间，却猛地顿住，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客厅的梨花木圆桌旁，竟坐了满满一圈人。
叶平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个青瓷茶杯，叶安端坐着，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身上。
就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第五元老陈沐阳，也坐在桌边。
叶平最先看到他，眼睛一亮，放下茶杯笑道：“哟！小子终于起床了？三大元老等你一个人起床，这待遇，整个学院怕是独一份吧？”
林陌瞬间清醒，连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战甲，躬身行礼。
“见过师父，见过两位元老。”
他其实有想到几位元老会因为这份资料来找他，但是没想到会等他睡醒。
陆阳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揶揄：“小师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回头必须请我吃饭！”
他拍了拍林陌的后背，却注意到林陌肩上的战甲破了个大洞，里面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手劲不自觉地轻了些。
“陆阳，别闹。”
叶安开口，声音温和：“快带你小师弟坐下，咱们聊聊资料的事。”
林陌跟着陆阳坐下悄悄在心里跟琉璃沟通。
片刻后，一道光影在众人眼前亮起，琉璃的虚拟形象缓缓浮现。
林陌抬手指向光影，介绍道：“这是琉璃，是上古人族血月神君创造的人工智能生命，所有问题，她都能解答。”
叶安开口问道：“琉璃小姐，不知你是否存有关于仙道的修炼方法？”
议事堂里的空气似乎都静了几分，陈沐阳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叶平也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杯，目光齐刷刷落在琉璃身上。
琉璃眨了眨那双带着几分灵动的狐狸眼，虚影轻轻飘到林陌身边，像是真的坐在了那张空着的梨花木椅上，裙摆还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她声音轻柔却清晰：“仙道的修行本就没有固定的法子。每个人心中生出的‘意’都不同，有人是剑意在心，有人是山河入怀，这‘意’便是仙道的根。”
“我没有其他人的修炼资料，不过稍后我会把主人当年修行时的一些心得感悟整理出来，或许能给诸位做个参考。”
“多谢琉璃小姐。” 叶安连忙起身，对着虚影微微颔首，语气里满是感激。
这寥寥几句关于仙道的点拨，已然像是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灯，让他们对这条未知的道路多了几分底气。
陈沐阳忽然放下捻着胡须的手，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这么说来，宁天恒会不会就是踏上了仙道？”
“当年他留在战场上的能量，与我们修炼神道的气息截然不同，带着一种…… 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透感，不似灵力那般厚重，反倒像风一样，抓不住却又真实存在。”
叶安闻言重重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记起来了。当时我就觉得天恒体内那股能量透着一股凌驾于寻常修炼体系之上的意味。若真是仙道，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陌坐在一旁，心脏猛地一跳。
他忽然想起在血月圣殿感知到的奇特气息。
那气息清淡却坚韧，明明微弱到几乎要消散，却又带着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当时他只觉得奇怪，此刻想来，竟与陈沐阳描述的极为相似。
林陌连忙开始详细描述起了宁天恒现在的情况。
琉璃的虚影微微颔首，眼中的光芒似乎亮了几分，语气也多了几分笃定。
“应该是的。宁天恒灵力全无，又不是体修，却能保住性命，显然是已经完成了生命跃迁。而且以你们的描述来看，他当时周身萦绕的气息，应该是仙域初成时散逸出的能量，也就是说，他已经演化出了仙域的雏形。”
“那他…… 能醒过来吗？”
林陌攥了攥手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琉璃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轻笑了笑，语气也柔和了些：“没问题的。他之所以陷入沉睡，应该是强行破境导致仙魂受损，仙域也尚未稳固。”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修复仙魂，再将仙域稳固下来，自然就能醒过来。以仙道修行者的恢复能力，用不了太久的。”
叶平坐在一旁，见林陌松了口气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最多三年，你小子就能见到你的剑仙岳父了。到时候人家醒过来，知道你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指不定要提着剑找你‘聊聊’，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小心他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