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将那张泛黄的地图在石桌上铺开,指尖点在朱砂剑形标记处,青萍剑斜靠在桌边,剑穗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
“从这里进山,穿过瘴气林,绕过断云崖,瀑布后面应该有个隐蔽的石洞。”他抬头看向柳无涯,“你带的那些人,让他们先在山脚扎营,备好驱虫药和干粮,我们三个先进去探路。”
柳无涯点头应下,刚转身要走,就被阿竹拉住了衣角。小家伙怀里还捧着那只翅膀初愈的雏鸟,另一只手攥着个布包:“柳大哥,这个给你!”包里是晒干的艾草和硫磺,“阿爹说这些能驱瘴气,我晒了好久呢。”
柳无涯愣了愣,接过布包掂了掂,咧嘴笑了:“行啊小不点,比那些只会喊打的家伙靠谱多了!”
林梢正低头检查药箱,闻言抬头笑道:“阿竹的草药可比你的蛮力管用。对了,陈砚,你师父当年在断魂谷救的那个老头说,瀑布洞的石门需要‘七星’为引才能打开。”她从药箱里翻出个小巧的铜罗盘,盘面上刻着北斗七星的纹路,“这是从老头那换来的,说是你师父当年留下的。”
陈砚拿起罗盘,指尖抚过冰凉的铜面,七星纹路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朱砂——与地图上的标记如出一辙。他忽然想起师父教他练“七星落”剑法时,总说“剑随星转,心逐光行”,那时只当是口诀,如今才隐约摸到些门道。
“出发。”陈砚将罗盘揣进怀里,青萍剑入手微沉,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三人刚踏入瘴气林,眼前就弥漫起淡紫色的雾气,能见度瞬间缩到不足丈远。阿竹赶紧将艾草点燃,烟气散开,周围的雾气竟真的退开半尺。林梢则取出银针,在自己和两人手腕上各刺了一下,“防晕眩的,这瘴气里有迷幻成分。”
陈砚走在最前,青萍剑时不时轻点地面,剑风扫过之处,靠近的瘴气便如被撕裂的绸缎般退散。他忽然停步,剑刃斜指左前方:“有东西。”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树后窜出,竟是些皮毛漆黑的山猴,眼冒红光,龇着尖牙扑来。柳无涯早有准备,抽出腰间短刀迎上去,刀光与猴爪碰撞出刺耳的声响:“这些畜生被瘴气迷了心窍,下手重些!”
阿竹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飞快地从布包里掏出把石子,看准一只山猴的后腿掷过去——石子精准打中关节,那山猴痛得怪叫一声,动作顿时迟滞。林梢趁机甩出银针,正中另一只山猴的脖颈,它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陈砚并未拔刀,只是挥剑鞘横扫,青萍剑的鞘身带着浑厚的内劲,撞得剩余几只山猴骨碌碌滚出老远,落地后竟再不敢上前,夹着尾巴钻进了密林。
“阿竹可以啊!”柳无涯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比林梢的银针还准!”
阿竹红着脸低下头,怀里的雏鸟突然扑腾着翅膀叫了两声。林梢笑道:“看来连小鸟都在夸你呢。”
穿过瘴气林,断云崖横在眼前,崖壁如刀削般陡峭,一条窄窄的石阶蜿蜒向上,仅容一人通过。陈砚走在最前,脚踩石阶时,青萍剑始终离崖壁寸许,若石阶松动,剑风便能及时托住身形。
走到半崖处,林梢突然指着上方:“看!那是不是瀑布?”
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道白练垂落,水声轰鸣。陈砚抬头,罗盘在怀里微微发烫,他摸出罗盘,盘面上的七星指针竟齐齐指向瀑布方向。
“快到了。”他加快脚步,青萍剑在手中转了个剑花,剑穗划出的弧线带着破风之声,将崖边的碎石扫落——那里竟藏着几株带毒的藤蔓,正悄无声息地往石阶上蔓延。
终于抵达崖顶,瀑布如银帘般砸入深潭,水雾弥漫中,果然有个黑黝黝的洞口藏在瀑布后面。陈砚取出罗盘,将青萍剑的剑尖对准罗盘中心的星眼,缓缓转动——剑身上的七星纹路与罗盘上的凹槽渐渐重合,发出细碎的金光。
“轰隆——”
瀑布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石门上的星图。陈砚深吸一口气,剑尖沿着星图轨迹划过,每落下一点,石门上便亮起一颗星。当最后一点落下时,整座石门竟如活过来般,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深邃的黑暗。
“师父,我们来了。”陈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青萍剑的剑穗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柳无涯握紧短刀,林梢打开火折子,阿竹把雏鸟塞进怀里,紧紧跟在后面。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将瀑布的轰鸣隔绝在外,只留下三人的脚步声,在幽深的石道里一声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