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苍狼隘的岩缝照进来时,陈砚正蹲在那堆旧甲前,指尖抚过“甲七”肩甲上的牙印。经过一夜共鸣,这副甲胄的金光愈发柔和,甚至能随着新兵小远的呼吸轻轻起伏,像有了生命。
“少主,第七圣国的灵脉图谱绘好了。”长生国主捧着一卷兽皮图走来,上面用朱砂标出了昨夜与旧甲产生共鸣的十七处节点,“你看,这些节点正好对应着玄甲将军当年布下的‘七星阵’,只是咱们以前没往深处想。”
陈砚接过兽皮图,指尖点在“天玑”位的节点上——那里正是“甲七”牙印的位置。“玄甲将军把阵眼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他轻笑一声,“新兵的灵脉纯净,旧甲的残灵才能顺着共鸣激活阵眼,换作我们这些灵脉驳杂的老家伙,反而不行。”
话音刚落,裂地国主扛着一捆旧甲大步走来,甲片碰撞的脆响在峡谷里回荡。“找着三副带‘共鸣纹’的!”他把甲胄往地上一放,其中一副胸甲上刻着半朵梅花,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这副‘甲三’当年跟着老将军守过北门,据说中过七箭都没碎,看看哪个小兔崽子能让它认主。”
新兵们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将手按在甲胄上,眼睛里满是期待。轮到小远时,他刚把手放在“甲三”的梅花纹上,那半朵梅花突然亮起红光,竟在胸甲上补全了另一半,引得众人惊呼。
“奇了!”裂地国主摸着下巴,“老将军说过‘甲三’的梅花纹是他心上人绣的,可惜没绣完就战死了……这小子难道是……”
“是缘分。”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小远微微发亮的灵窍上,“灵脉共鸣从不论出身,只看是否‘同频’。小远的灵脉里有股韧劲儿,和‘甲三’当年护城时的死守之气正好对上了。”
正说着,苍狼隘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三短一长,是妖界异动的信号。众人脸色一凛,裂地国主猛地将巨斧顿在地上:“来得正好!让这些旧甲试试成色!”
陈砚迅速调配阵型:“长生国主带长老们稳住灵脉节点,裂地国主率玄甲卫主力列阵,新兵们带着共鸣的旧甲守左翼!记住,不要硬拼,用甲胄的残灵引导阵眼发力!”
妖界的蚀灵雾果然又涌了过来,比昨夜更浓,隐约能看见雾中浮动的黑影——这次的噬灵虫竟结了群,像团黑云般压向隘口。裂地国主怒吼一声,巨斧劈开浓雾,却被虫群瞬间包裹,斧刃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左翼!放甲!”陈砚一声令下,小远抱着“甲三”向前一步,胸甲上的梅花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些扑向他的噬灵虫触到红光,瞬间化作灰烬。更惊人的是,“甲三”的残灵顺着小远的灵脉蔓延开,竟在左翼形成一道红色光墙,将虫群死死挡在外面。
“好小子!”裂地国主看得目瞪口呆,斧刃一翻劈开身前的虫群,“老东西们的甲胄比玉髓靠谱多了!”
陈砚却没放松,他注意到蚀灵雾深处有异动——那团黑雾的中心,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小心!虫群只是幌子!”他大喊着祭出青萍剑,剑身上的星纹与隘口的旧甲产生共鸣,“所有旧甲听令,共鸣阵眼!”
刹那间,十七副旧甲同时亮起金光,与兽皮图上的节点对应成阵。“甲七”的牙印处射出一道光柱,“甲三”的梅花纹散作漫天红瓣,其他甲胄的残灵也各显神通——有的化作盾牌,有的凝成箭矢,将蚀灵雾搅得粉碎。
黑雾中心的东西终于显形——是一只巨大的虫母,通体漆黑,腹部布满眼睛,正不断产卵,那些噬灵虫正是从卵里孵化出来的。虫母发出刺耳的嘶鸣,产卵的速度突然加快,眼看就要冲破光墙。
“小远!”陈砚看向左翼,“‘甲三’守过北门,最擅长‘困阵’,用残灵把虫母围起来!”
小远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甲三”,胸甲上的梅花纹突然旋转起来,化作一道红色结界,将虫母困在其中。虫母不断撞击结界,发出沉闷的响声,结界却纹丝不动——那是当年守城士兵用血肉凝成的死守之气,比任何灵力都坚固。
“就是现在!”陈砚纵身跃起,青萍剑吸收了十七副旧甲的残灵,化作一道流光斩向虫母。裂地国主的巨斧、长生国主的灵针同时落下,在结界内炸开一片金光。
虫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腹部的眼睛一个个爆碎,最终化作黑烟消散。蚀灵雾失去源头,也渐渐散去,露出隘口外狼狈逃窜的妖兵。
小远瘫坐在地上,“甲三”的胸甲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摸着甲胄上的梅花纹,突然发现纹路深处刻着一行小字:“守到最后一刻,就是胜利。”
陈砚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玄甲将军的话,你听到了?”
小远用力点头,眼眶发红:“听到了!”
朝阳终于完全升起,照在十七副旧甲上,金光流转,像是在无声地欢呼。陈砚望着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甲胄,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旧物供奉起来,而是让它们在新人的手里,重新活一次。
旧甲鸣,不是因为灵脉,而是因为有人接下了那份未竟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