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里的四妙丸应急散用红纸包了三层 —— 前几天整理药材时,陈宗元特意多备了些,就怕遇到突发状况。刚走到田埂上,就看见邻村的吴大叔被两个村民架着往这边跑,脚踝肿得像灌满水的猪尿泡,皮肤泛着透亮的红色。
“陈医生!快救救我!我的脚疼得快断了!” 吴大叔的声音嘶哑,每走一步都疼得咧嘴。陈宗元赶紧放下药箱,蹲下身查看 —— 脉象滑数有力,是痛风急性发作的典型症状。“你是不是昨天吃了海鲜或者喝了酒?” 他一边问,一边从药箱里掏出银针和酒精棉球。吴大叔点点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昨天我孙子满月,忍不住喝了两杯地瓜烧,还吃了点虾……”
陈宗元没再多说,用酒精棉球仔细消毒银针,对准吴大叔的太冲穴和内庭穴快速刺入。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针尾渗出,滴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细小的红梅。“忍着点,放完血就不那么疼了。” 他一边捻转银针,一边从药箱里掏出四妙丸应急散,用温水调成糊状,喂吴大叔服下。半小时后,吴大叔的疼痛渐渐缓解,能自己扶着墙站起来了。
“陈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得疼死。” 吴大叔握着陈宗元的手,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陈宗元摆摆手:“以后可别再吃海鲜、喝酒了,你这痛风最忌这些。” 他从药箱里抓出土茯苓,用红纸包好:“回去用这个煎水喝,每天一剂,记得避开茶水。” 吴大叔接过药包,连声道谢,慢慢往家走。
送走吴大叔,陈宗元赶紧往赵秀芬家赶 —— 昨天给她艾灸后,她提过有点胃不舒服,今天得再看看。刚走到院坝,就看见赵秀芬蹲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空碗,脸色苍白。“秀芬姐,你怎么样?胃还不舒服吗?” 陈宗元赶紧扶她坐下,伸手搭在她的腕脉上 —— 脉象细数,是乌头汤轻微刺激胃黏膜的症状。
“昨天喝了药,晚上就觉得恶心,吐了两次。” 赵秀芬的声音里带着疲惫。陈宗元心里一紧,第 41 回生乌头就已经减量,没想到还是刺激到了胃。他从药箱里掏出石斛和麦冬,用开水泡了杯茶:“你先喝这个,能护胃生津,我把乌头汤的剂量再减点,应该就没事了。” 赵秀芬接过茶杯,小口喝着,脸色渐渐好看了些。
回到家时,院坝里已经来了不少患者,林月娥正帮着整理药材,看见陈宗元回来,赶紧迎上去:“陈医生,你可回来了,李二狗刚才来找过你,说他的脚又肿了。” 陈宗元心里一沉,放下药箱就往李二狗家跑。
李二狗正躺在床上,脚踝肿得比上次还厉害,疼得直哼哼。“二狗,你是不是又喝啤酒了?” 陈宗元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李二狗的头低下去,手指绞着粗布短衫:“我没喝啤酒,就是喝了点地瓜烧,想着度数低,应该没事……”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陈宗元又气又疼。第 41 回刚发现他偷喝啤酒,加重了土茯苓用量,这才没过几天,又犯了同样的错。他从药箱里掏出萆薢,加到土茯苓里:“这个能增强利湿效果,你赶紧煎水喝,要是再敢喝酒,我就不管你了。”
李二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陈医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喝了。” 陈宗元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妈祖符 —— 这是第 41 回村里妈祖庙的阿婆送的,说能 “保平安、戒贪念”。“你对着妈祖符发誓,再碰酒就自断酒碗,敢不敢?”
李二狗接过妈祖符,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妈祖娘娘在上,我李二狗要是再碰酒,就自断酒碗,再也不麻烦陈医生!” 说完,他在妈祖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贴在床头。陈宗元看着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 希望这次他能说到做到。
傍晚,陈宗元正在整理药材,突然发现药箱里的土茯苓没剩多少了,顶多够再用三天。他掏出手机,想给镇药铺的张老板打电话,却发现没信号。“看来明天得进山采药了。” 他自言自语道,心里却有些担忧 —— 早上听村民说,后山近期有野狼出没,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刚收拾好药箱,就看见林月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陈医生,不好了!邻村的孩子服用退烧药后过敏了,浑身起疹子,他家人想让你去看看。” 陈宗元心里一紧,赶紧抓起急救药材:“走,快带我去!”
路上,陈宗元一边走,一边思考 —— 最近患者越来越多,既要应对日常诊疗,又要处理突发状况,还要担心药材短缺,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患者的病情和药方,页面边缘贴满了草药标本,这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到了邻村,孩子已经不省人事,浑身起满了红色疹子。陈宗元赶紧用银针点刺人中穴,又喂了点抗过敏的草药汁。半小时后,孩子终于醒了过来,疹子也渐渐消退。孩子的母亲抱着孩子,哭着说:“陈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从邻村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陈宗元背着药箱,慢慢往家走。月光洒在田埂上,像一层薄薄的霜。他想起赵秀芬的胃不适、李二狗的脚踝肿胀、还有即将告急的土茯苓,心里满是焦虑。但他知道,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不能放弃 —— 还有很多患者等着他,他必须撑下去。
回到家,陈宗元坐在油灯下整理笔记。他在 “赵秀芬” 那页写下 “乌头汤减量,加石斛麦冬茶护胃,恶心症状减轻 80%”,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茶杯图案;在 “李二狗” 那页写下 “加用萆薢 15g,妈祖符立誓,需每日上门监督”,用红笔圈了圈;又在 “土茯苓库存” 那页标注 “仅剩 3 天用量,明日进山采药”,旁边画了个警示符号。
夜深了,陈宗元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后山的野狼、短缺的药材、还有那些等着他诊疗的患者,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他摸出爷爷留下的《伤寒论》,翻到 “痛风调理” 那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心里渐渐有了底气 —— 爷爷当年也遇到过很多困难,却从来没有放弃,他也能做到。
窗外,海风卷着海浪声传来,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