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三点,我会带三个人去峡谷北口接应。”
陆子墨将铃铛残片揣进怀里,指尖触到残片边缘的刻痕,
突然想起楚无归灵体消散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绝望,是托付。
老鬼突然剧烈咳嗽,手背的抓痕裂开细小的口子,
绿液顺着指缝滴在地图上,晕开的痕迹恰好覆盖了“青铜塔”的位置。
“阿狗说过,塔里有面青铜镜,能照出锈蚀的源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球上的青灰色纹路开始脱落,像干涸的漆皮,
“但黑鸦的人守在塔顶,每到子时就会敲响青铜钟,那钟声能让金属蜘蛛发狂。”
陆子墨突然注意到地图角落的批注,是用玄英铜粉写的小字:
“钟鸣三响,非攻印者血祭”。
他指尖划过那行字,后颈的非攻印瞬间灼热,
仿佛有血顺着血管往头顶涌——
这与母亲笔记里“墨家血契”的记载完全吻合,
看来黑鸦首领是想利用非攻印持有者的血,激活整座倒悬巷的机关阵。
“苏晚晴的太极弩需要多久能调试好?”
陆子墨突然起身,机械义肢撞到石门发出闷响,他想起赵小七说的南寨墙变异,
那些长着非攻印的锈蚀虫,恐怕就是黑鸦在测试血祭的效果。
老鬼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哨身上刻着与铃铛相同的蛇纹:
“吹三声,阿狗会回应。”
他把哨子塞进陆子墨手心,掌心的绿液在接触到哨子的瞬间凝固成铜锈,
“别信黑鸦的人,他们说能救阿狗,其实是想……”
话没说完,密室突然剧烈晃动,石桌上的油灯摔在地上,火苗在绿液里扭曲成乌鸦的形状。
陆子墨扑过去按住老鬼,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
皮肤下的血管里流淌着青灰色的光,像被铜水浸透的棉线。
“共生蛊开始吞噬宿主了。”
陆子墨摸出赵小七给的解毒粉,刚要撒在老鬼伤口上,却被他死死按住手腕。
老鬼的瞳孔已经变成纯黑,里面倒映着无数爬行的金属蜘蛛,
“别浪费……去峡谷……钟乳石后有密道……”
他的手指突然指向地图上的朱砂圈,指甲深深嵌进兽皮里:
“《非攻》的另一半……能克制锈蚀……”
话音未落,老鬼的身体化作无数绿点,像萤火虫般飞向石门缝,
只留下那半块青铜铃铛残片,在地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子墨捡起残片,发现内侧新浮现出一行刻痕:
“墨氏血脉,非攻之钥”。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他们陆家其实是墨家隐脉,
后颈的非攻印不是传承,是与生俱来的血脉印记。
石门突然被撞开,赵小七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弩箭上的北斗星纹在黑暗中闪烁:
“哥!南寨墙破了!那些锈蚀虫组成了非攻印的形状,正在啃噬青铜砖!”
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渗出血迹里混着青灰色的粉末,
“阿蛮叔让我来取玄英铜,说只有纯铜打造的箭簇才能穿透虫甲!”
陆子墨抓起兽皮地图,地图在接触到赵小七伤口的瞬间,
突然发出金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看见地图上的锈蚀峡谷开始发光,那些朱砂标记组成了完整的星图,
与苏晚晴镇魂链上的北斗星纹完全重合——
原来老鬼标注的“蜘蛛怕钟声”,指的是北斗星阵引发的声波共振。
“通知苏晚晴,按星图布阵。”
陆子墨将青铜哨子塞进赵小七手里,机械义肢弹出钢刺,
在掌心划出伤口,鲜血滴在地图上,激活了隐藏的路线,
“我带韩烈去峡谷,你们在寨墙用太极弩塔配合,记住,听到三声哨响就启动星阵。”
赵小七刚要点头,突然指着陆子墨的手背,
那里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皮肤下浮现出与老鬼相同的青灰色纹路:
“哥!你的手……”
陆子墨低头看去,那些纹路正在组成半只乌鸦的形状,
与黑鸦首领权杖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他突然明白,刚才老鬼抓住他手腕时,不仅留下了锈斑,
还有共生蛊的虫卵——黑鸦早就计划用非攻印持有者的血脉,来培养更强大的傀儡。
“别管这个。”
陆子墨按住赵小七的肩膀,后颈的非攻印突然发出灼热的光,将手背上的纹路暂时压制,
“记住,星阵必须在子时前启动,否则等青铜塔的钟声响起,一切都晚了。”
他冲出密室时,正撞见韩烈托着团青灰色的光团跑来——
楚无归的灵体正在快速消散,原本凝实的身形变得透明
,胸口悬浮的青铜义心在月光下闪烁,像块跳动的绿宝石:
“子墨!他的灵体正在被锈蚀吞噬,再找不到净化的办法,天亮就会彻底溃散!”
楚无归的灵体突然凝聚成形,瞳孔里映着青铜塔的方向,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念安……在塔里……”
他的灵体手指指向夜空,那里的北斗七星正在闪烁,
与地图上的星图形成奇妙的呼应,
“钟乳石……非攻……”
话音未落,灵体再度变得透明,青铜义心发出刺耳的嗡鸣,
频率恰好是189.2赫兹——与金属蜘蛛和黑鸦权杖完全一致。
陆子墨突然意识到,楚无归的灵体早已被黑鸦植入频率信标,
所谓的锈蚀潮,根本是通过灵体与义心的共振引导的。
“韩烈,带楚叔的灵体去西工坊。”
陆子墨将青铜哨子塞进他手里,指尖在他铠甲的非攻印上划过,留下金色的印记,
“让苏晚晴用玄英铜网包裹义心,暂时屏蔽频率,等我信号。”
韩烈刚要应声,突然指向东方的天空,那里的鱼肚白正在被青铜色吞噬,
倒悬巷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陆子墨后颈的非攻印剧烈刺痛,手背上的乌鸦纹路突然完全显现,与青铜塔的钟声产生诡异的共鸣。
第一声钟响结束时,寨墙外传来金属蜘蛛的螯肢声,密密麻麻像暴雨打在铁皮上。
陆子墨握紧短刀,刀身的非攻印与后颈的印记同时发光,
他知道,这场以血脉为赌注的决战,已经提前开始了。
他转身冲向倒悬巷,机械义肢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每一步都激起淡金色的涟漪。
那些涟漪接触到空气里的锈蚀孢子,立刻发出滋滋的响声,升腾起白雾——
那是血脉之力与锈蚀的对抗,也是墨家隐脉与黑鸦叛徒的终极较量。
青铜牌坊下的金属蜘蛛已经聚集如潮水,看见陆子墨的瞬间,
突然集体停下动作,复眼里映出他后颈的非攻印,像是在朝拜真正的主人。
陆子墨摸出那对青铜铃铛,将残片拼在一起,铃铛自动发出清越的响声,
蜘蛛群开始后退,在地上让出一条通路,通向峡谷深处的黑暗。
他知道,这不是臣服,是黑鸦在引导他走向陷阱。
但为了《非攻》残卷,为了楚无归的女儿,
为了被共生蛊控制的老鬼父子,他必须走下去。
后颈的非攻印越来越烫,仿佛有团火在燃烧,那是血脉在召唤,也是使命在催促。
走进锈蚀峡谷的瞬间,钟乳石开始唱歌,声音像无数铃铛在共鸣。
陆子墨抬头看见,那些石笋上布满了非攻印的刻痕,
水滴顺着纹路流下,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里面漂浮着金属蜘蛛的尸体——
原来老鬼说的“钟乳石会唱歌”,是墨家先辈留下的净化阵。
他吹响青铜哨子,三声清脆的响声在峡谷里回荡。
片刻后,远处传来回应,也是三声哨响,带着少年特有的颤抖。
陆子墨握紧短刀,朝着声音来源跑去,机械义肢在钟乳石间跳跃,
激起的声波让石笋上的刻痕亮起金光,组成了完整的非攻大阵。
当他绕过最后一根钟乳石时,看见阿狗被绑在青铜柱上,
胸口嵌着块菱形铜片,与墨娘的铸器核心完全相同。
周围站着十个黑鸦教徒,黑袍上的乌鸦纹在金光中扭曲,
手里的权杖同时指向陆子墨,发出189.2赫兹的频率波。
“陆家的小崽子,果然来了。”
为首的教徒摘下面罩,露出张与陆子墨有七分相似的脸,后颈同样有着非攻印的印记,
“我是你二叔,陆承宇。”
陆子墨的短刀哐当落地,他终于明白地图上那个烧焦的“墨”字是什么意思——
黑鸦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背叛墨家的陆家先祖,也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陆承宇举起权杖,杖顶的绿宝石发出刺眼的光: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因为只有最纯净的非攻血脉,才能激活《非攻》的真正力量。”
他指向阿狗胸口的铜片,“这是钥匙,而你,是祭品。”
峡谷突然剧烈晃动,钟乳石的歌声变成刺耳的尖啸。
陆子墨后颈的非攻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与钟乳石上的刻痕产生共鸣,那些金属蜘蛛的尸体突然站起,
组成了盾牌阵,将黑鸦教徒包围其中。
“看来先祖们不希望你得逞。”
陆子墨捡起短刀,刀身的金光与血脉之光融合,形成巨大的非攻印虚影,
“墨家的非攻,不是妥协,是守护。”
陆承宇的权杖突然刺入阿狗的胸口,
铜片开始吸收少年的血液,发出绿幽幽的光:
“那就让你看看,守护的代价是什么。”
阿狗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透明,像楚无归的灵体一样化作绿点,融入铜片之中。
陆子墨冲过去时,铜片已经完全激活,在空中展开《非攻》的另一半竹简,
上面的文字正在被绿液侵蚀,逐渐变得模糊。